仲宥现代诗歌赏读之七十一

【子美哟子美，你错了！】

（现代诗）

作者／李成忠

今早，在北京进餐后，乘高铁，午间则抵达了贵阳，出站时偶遇一群旧时的老街坊，也是包囊鼓凸，且手上牵扯着拉杆箱。寒喧之后，便兴冲冲告诉我：去了某某省、参观了某某某某处名胜；又去了某某省、参观了某某某某某处名胜……。口气喜悦如莲，却态度相当暧昧，末了说，“……读万卷书，真不如行万里路！”

吔，这不是挑衅么，一一我刚刚才回答：一切照旧，还是终日觅头读书？

这帮混混，年轻时我是爱理不理，而终于选择了不理。现在老了，自说“只栽花，不种剌！”一切随喜祈缘，喜怒迁就，见人给笑，打哈哈；见狗给了笑，亦还是要打着招呼赏个哈哈。

心想：咋，就一点不识相呢？全都是几十岁的人，饭不是白吃，路不是白走了么？

吔，这路，算我在内，确实是均属白走！

君不见，现而今出门乘高铁，奔州过县眨眼即到；省与省，过境只在打盹之间。北京到贵阳，百年前吾乡新科状元赵以炯、周渔璜之辈，得走三年（据说还多）。有了车马，也得须走整整一年。通了火车，只须五天五夜。提速，三天三夜。提速、提速，五次提速并且有了高铁，贵阳至北京，四小时零五分。噫，半天！

这半天，旅程万里过半，心与眼，能长了多少见、盛了多少识呢？

掐指算来，我今已年近七旬，说得上台面的事不敢说一件没有，却恰如刚才离去的半天，如果让我以喜悦如莲的态度，去作一番描述，我只能说：机上的果品、糕饼，不错！一一倘若转用悲苦的态度叙述，那就只是一些些个鸡毛蒜皮的辗转、迁徙，和无奈（且极其无聊）的守望与等待！一一年近七旬且终日读书，况味居然如此简略；行了万里路，你能怎样，你有何等迫于告人的见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一子美先生当年口出此言，该是何等的尖、新！

然而，时代变了，转眼间一千多年过去，今日的年成，已经赫赫然进入了终身学习的时代，而出行代步有了飞机、高铁，一万里，横竖就是小儿科、毛毛雨！？

自打一带一路建成，动车从扬州出发，往返非洲毛里求斯、刚果、刚果金、坦桑尼亚、赞比亚……，时日不足一旬。面对如此倡明的时代，面对头顶赫赫煌煌的太阳，居然还在以你混混的口吻说什么“行万里路胜于读万卷书！”？岂不是要叫人耻笑？一一要叫人笑喷、笑吐、笑掉大牙、笑痛肚子、笑死！

我可不敢笑，一一笑，本来是现代社会交流、交往中最最普遍的礼貌和最最普通的教养！我怕我笑死了，这一群混混没一个会站出来贴命。

没趣！我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一一此时无声胜有声！说什么呢？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不与谈！一一多一字都是冒傻！

一群混混，以他之言述他之事，以他之事状他之志；我是当然不能掺和的。他浅薄，我敏感；我，甚而至于居然浮想联翩？可笑！可笑之至也！一一然，我在心里微笑着望着子美，我说：

老杜呵老杜，你，错了！你，完全彻底的错了！……

一一代序@

老杜哦老杜！你错了

你显然完全彻底的错了

如今已赫然进入

一个终身学习的时代

无论是顺风

美团

还是往返于菜鸟驿站的跑腿高才

倘若不读书

一万里路跑下来

终归，仍然仅仅只是一个

跑腿的

邮差

如今，已赫然进入了

一个终身学习的时代

子美啊！子美

你错了

显然

你

完全、彻底的

错了

注：

序言仅为午后写成的一个随笔，皆因余兴不消，余趣不泯，再作小诗《子美，你错了》。刋发似觉原文过长，而斫去了若干的句段。作注说明，是为后记。

（2022.11.5.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