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前沿炮阵地五班的一日三餐（连载2）

作者：于正海

（上接连载1）

猫着身体，弯腰驼背向前倾，脚掌先着地，一步三寸地往上挪。担子好像又是沉重了许多，往身后面没完没了地坠拽着。挑担爬山到了此地段，早就腾不出手去撑着地面协力前行，完全靠腰力腿力脚力支撑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咬紧牙关，容不得迟疑，容不下停顿，一门心思鼓足勇气往上爬，只要爬上坡去就是胜利。一步三晃，两步一摇，步步惊心，浑身冒汗，腿脚发软。挨到山坡上面稍微平点的地方，略微喘几口粗气，转换一个肩膀，调整心情，挑着担子赶路。

刚才上坡途中，木桶的底部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土地老爷，轻碰地面。担子顿时失去平衡，两个饭桶趁机调皮捣蛋，剧烈地晃荡。水、菜、汤四溢，横流肮脏一气，集体大逃亡。它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同属性的物质，相互排斥作祟，加剧了激烈的摆动。急忙调整姿势，增加控制力度，站在陡峭的坡上不能动，控制住这场不平衡的骚动。

挑着担子走下坡路时更加艰难。肩膀上的重量，先是一股脑地往前冲。像是刚被人逮捉的烈马，被勒住缰绳，拼命挣扎地向前方冲着拖拽式下滑。更好像有人在背后故意用力向下推搡的恶作剧。想保持担子的平衡，使劲抓住扁担的同时，整个身体要向后方赖着。扁担尽可能地向面前下方多按住点，防止身后面的木桶碰到路面，双腿微弯曲着，脚掌用力，踏紧路面，增加鞋底与路面之间的磨擦力。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往下探索。稳扎稳打，能够前进就行。俗话说，走路时不怕慢就怕站。

下坡时感觉到风也来凑热闹，疯狂地卷刮着，真是像个送人穷，落井下石，故意刁难的感觉。哦，装碗筷的盆子经常在这里，被掀下海，原来都是风的功劳。其实在走上坡路时，风也是非常给力的。人往往是好事记不住，坏事难忘记。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漏又遇顶风船。路边一簇长满尖硬刺的草丛，在风的操控纵容下，忽然间伸出枝条，多情地拉扯着衣服角，愣是不肯松手。身体突然被掛住，打个颤抖，紧急刹住脚步站稳脚跟。心中怒火万丈，却又是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腾出一只手来，解决胡搅蛮缠着的倒刺，好生一番拔弄，总算把拉着衣服的刺条扯开。担子正在下坡的势头，在重力的作用下，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根本就不理会挑担人此刻，被半路杀出程咬金，横刀夺爱的刺条干扰。两个木桶它可不吃这一套，立即上窜下跳地使起性子。好在早有防备，勒紧扁挑绳索，孙悟空千筋斗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小小的担子岂能难得住英勇的战士。总算熬过多事的下坡路程。沉默无语，欲说还休，挑着担子向前赶路。

又走到陡峭悬崖路段，路下方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大海。路上方靠山这边是乱石穿空，险象万千。徒手走这段路时，都是会令人胆颤心惊两腿发软。最考验人意志和智慧的还要数，接近70度以上急转弯处。到转弯抹角的位置，要站在原地，担子在肩膀上原地转向。幸亏是条荒芜的路，平时很少有人走动。假如是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人，前面的木桶肯定是会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后果不堪设想。挑着沉重担子走这段路时，如履薄冰胆寒无比。没有选择余地，只能硬着头皮走。眼睛不能乱望，只能紧盯着几步之内的路况。担子尽量要靠在海边这一侧，防止木桶碰撞到任何物体。再累再疼痛也绝对不能转换肩膀。手要随时随地准备抓住可利用的地形地物。提心吊胆地迈着沉重的脚步，不可越雷池一步。

好沉重的担子呵，在平时算不上什么重量。此刻在心理上却似千斤重担。退步不得，停止不行，前进艰难。吃饭才是人生第一要务。做件衣服至少也要穿几个月。吃一顿饭后过几个小时，又要做饭吃。人是饭铁是钢一餐不吃饿的慌。周而复始永无止境。想起战友们的口号：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辈。鼓起勇气向前走。

遥想人生在旅途，就像走这条路。迈错一步掉下深渊，走错一脚撞着南墙，身败名裂。无论是徒手而行，还是负重前行，是顺境还是逆境。要有危机感压迫感，切不可随心所欲。不经过艰难困苦磨练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满足。

几经周折，距离驻地越来越近，胜利在望信心倍增，体力感到下降许多，担子觉得又重许多。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于正海，1969年2月入伍，嵊泗守备区11团85炮连，战士，文书，班长，排长，团司令部炮兵参谋。1986年1月转业滨海供电局，政工股长，公司经理，修造厂厂长，书记。2011年5月份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