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套车文学 一九五七,一张发黄的旧照,就是一首史证的诗。一桥飞架,天堑变通途。一桥飞架,从过往,至如今……
流年漫过了花甲,雄桥依然,依然矗立在武汉人的心间。配图散文的作者是美篇高手,一座桥,一家人,一组系列的纪念照,一个核,乡音如故,乡音如固!
恋桥,武汉人独特的乡愁之诗(散文)
绿萝
今年的十月十五日,是长江第一桥~武汉长江大桥建桥65周年的纪念日。在老武汉人心中,武汉长江大桥已不仅仅是一座桥梁,而是心中爱的记忆。
那年,一九五七,十月十八,母亲抱着一岁的妹妹,父亲牵着八岁的姐姐和五岁的我,背着小板凳从迴龙巷,步行到四官殿码头,乘过江轮渡到武昌的汉阳门码头,直奔武昌桥头。观看通车三天的长江大桥。我只记得人好多,比过年还热闹。桥上有人,桥下也满是人。

爸爸当年是鄂航船队支部书记。工作在江上,江魂里桥恋,自然会比一般人更深进一层。爸爸后来回忆中对我说:“长江大桥的通车,意义非凡呀,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的重头戏,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就。拖家带口的从汉口赶到武昌来,就为了留个照。庆桥,这个热闹一定要凑,爱这座桥,是武汉人的荣光。”
从此,我们一家五口,就与这座雄伟的长江大桥结下了不解的缘。光阴流年,岁月有变,情结不变。
2007年,建桥五十年,中风的母亲已是行动不便,在我们都簇拥下,母亲拄着拐杖还是同我们一起来到了武昌长江大桥桥头。
五十年,半世的沧桑,一家五口,是朝拜心中的圣桥,还是让圣桥见证我们一家的赤诚。


2017年,建桥六十年,已经九十岁的父亲已是高寿,猜想他会打退堂鼓,可谁知,他依是第一个倡议。岁月有变,圣桥在心殿的吸引力不变。十月十八日,我们仨掺着父亲,推着轮椅上的八十六岁的母亲,五口再一次来到长江大桥武昌桥头。

父亲的对长江的情感渊源,要从1948年说起,父亲失业后经保人介绍到汉口复兴轮船公司工作,当时父亲在资本家老板陆兴农家做通讯员。(父亲读了几年私塾,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1952年,复兴轮船公司收为国有,归于湖北省航运局,父亲后来又调入长江航运管理局,我的父亲就这样和长江打了一辈子。我记得他工作的船,上船要走一条长长的、窄窄的、没有护栏的木跳板,走在上面一抖一晃,父亲拽着我的手,我还是会吓得尖叫,父亲说:不怕不怕有爸爸你怕么事。我看到一位父亲牵着儿子在长江大桥边游玩,就想起庆桥元年,父亲牵着我和姐姐的手往大桥走去的样子。而今是我们掺扶着父亲。岁月不饶人呀!
活着不易,抵坎了才知艰难。庆桥花甲,我们来到圣桥,古稀之年呢?不敢奢望。因为感慨甚多,我的观察特别仔细。
我看见父亲,紧紧握住身边坐在轮椅的母亲。望着涛涛的江水,父亲喃喃细语,喜欢浪花涛声,可惜老张再也回不去了。

我拍下了父母牵手的背影。
也许受父亲感慨的感染,我们三个一一来到轮椅前。



母亲对姐姐说:1956年10月三妹出生,你爸爸出船回不来,我发作了,去不了医院,没办法自己给自己接生,那心里一个怕呀,幸亏菩萨保佑母女平安,你不到七岁的那样懂事,烧水帮我的忙,我的大姑娘总是闷声闷气帮我做事照看两个妹妹……。
妈妈对妹妹说:当年你的两个姐姐老三届下放,你爸爸又到五七干校 ,弟弟幼小,你在家帮我去裁缝铺拿活,锁扣眼、打布扣子,帮家里挣钱你跟着妈妈吃了不少苦……。
母亲对我说,你小时候淘气爱动,一次倒渣滓走不见了,后来被洪益巷居委会捡到,去认领时,你的脸哭得像麻唬子,三姐妹就数你好哭;小时候把红皮鞋丢失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慈母孝女,人生流年的河畔,圣桥有灵,圣桥见证了柔情百结。
我们姐妹仨拉着母亲的手,谈着我们小时候的事情,父亲站在母亲身边,心满意足地慈祥地看着我们。
下午,我和在武汉的姐姐来到我们五人站立的地方,身边已没有了父母,我和姐姐无所适从。拿出照片那一刻,我耳边响起母亲最后一次来到大桥下说的话:60年前,我和你爸爸抱着牵着你们看大桥,60年后,你们推着掺着我们到江边,一个甲子,桥还是当年那个桥,人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模样了。我不禁潸然泪下,不能自己。

我和姐姐约定,以后每年都来长江大桥武昌桥头一次,在这里回忆我们过去的时光。
一座圣桥在心殿,已经成了时间的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