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年
刘影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亲朋欢聚的除夕之夜,是我们人生旅途中为数不多的温暖瞬间。那些温馨的画面,那些温暖的笑脸,那些欢声和笑语,总会不声不响地隐藏在你的记忆里,等到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又会在你的心海里慢慢浮现…——题记
小时候,过年对我来说,就是手里的鞭炮、嘴里的零食和枕头下的压岁钱。
自打我记事起,每年的腊月二十四,奶奶一大早就会拎着扫把冲进我的房间,把我从床上赶起来,叫我跟着她一起大扫除。这在民间也有个说法叫“扫尘”。因"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陈布新"的涵义,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每次“扫尘”,奶奶都是一丝不苟的,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尤其是过年要用的碗筷,奶奶坚持要用新买的瓷碗,还会把每一个碗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直到那白净的瓷面上能印照出人影来。每当这个时候,睡眼惺忪的我,总是跟在奶奶身后,跟着做做样子,本着“能偷懒就偷懒”的原则浑水摸鱼。奶奶也不以为意,她其实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跟我唠唠嗑,跟我讲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讲到最后,她总会笑眯眯地摸摸我的头,说我今年又长高了,真好。全部打扫完,她还会塞给我几张零钱,叫我去买零食吃,美其名曰是我的“劳务费”,而我每次都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心里都是暖暖的,但眼底却是湿湿的。
转眼间,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一家人欢聚一堂。饭桌上摆放着奶奶做的十二道菜,四荤,四素,四凉菜,鸡鸭鱼肉是样样齐全。印象里,我最爱吃的,是奶奶最拿手的白豆腐炖鲶鱼和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用鲶鱼炖出来的鱼汤是乳白色的,白嫩的豆腐在鱼汤里面咕噜噜地冒着泡,上面还零星地撒着些翠绿的葱花和香菜,那香味,隔着老远都能把你的馋虫给勾出来。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皮薄馅儿多,包的时候里面还放了一点冻猪皮,等煮好以后,猪皮受热融化成汤水,一口咬下去,鲜美多汁,回味无穷。小孩子们只顾着吃,而大人们除了吃还要忙着敬酒。我爸有七个兄弟姐妹,有的近一年没见了,大家都借着这个年夜饭的机会,相互诉说着近况和美好的祝福,喝到最后,有的人喝多了,舌头都大了,也都还记得敬奶奶一杯酒,祝她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现在回想起这个画面,我的心里都是暖暖的,但眼底却是湿湿的。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大年三十晚上是要“守岁”的。也就是说,大年三十晚上不能睡觉,要一直守候着,等待新年钟声的敲响。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燃放鞭炮。这即意味着与过去一年的告别,又寓意着迎接美好新年的到来。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是因为我很喜欢放鞭炮的感觉,紧张是因为我自己不敢亲自去点爆竹。每当这时,奶奶总会把我揽到怀里,用她温暖的手抓着我的小手,一起去拿燃着的香,再和我一起去点燃鞭炮的引线,一看引线冒了火星,就赶忙拉着我往后退,还顺手捂住了我的耳朵。很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火星四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奶奶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心地笑,我依偎在奶奶怀里,也跟着傻乐。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里都是暖暖的,但眼底却是湿湿的。
如今又快到农历新年了,而奶奶却已经离开我16年了。自从奶奶走后,我的生活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腊月二十四这天,我照样会拿着扫把去扫尘,我也会把每个瓷碗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直到白净的瓷面上能映照出人影来。大年三十晚上,我也学会了做那两道菜,白豆腐炖鲶鱼和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只是不管怎么做,我都做不出奶奶的味道来。快过年了,家里人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三十晚上很难聚到一块吃年夜饭了。可我不甘心呐,人活着,总要有点念想吧。所以我决定,今年我一定要回老家过个年。把我爸的七个兄弟姐妹都叫来,我们一大家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热热闹闹地过个年。让远在天堂的奶奶看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过得挺好,真的很好,勿念……
作者简介:
刘影,男,江西省景德镇市景德镇日报常驻作家。热爱文学,酷爱写作,文风朴实无华,感情细腻真挚,其创作的作品《拥抱》《责任是一座山》《送别》《生命的意义》等均在省市级报刊上发表,其中作品《拥抱》荣获亲情类征文大赛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