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了20多篇《人生感悟》,刚想搁笔,偶然看到探索死亡电视片,忽然悟到,既是“感悟人生”,怎能少了人生的谢幕曲——死亡?于是有了这篇断断续续写成的《断想死亡》。人类最难摆脱的诱惑是什么?回答是生的欲望和死的冥想。可以说,人生在世,悠悠万事,惟以生死为大。孔子云:“未知生,焉知死。”有了生,才有人生之路;有了死,才有生生不息。一个从不思考死的人,不可能真正理解人生,也不可能真正感悟生命的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妨倒过来说孔夫子的名言:“未知死,焉知生!”其实生死问题,事关民生大计,尤其是死亡,尚有许多阴霾迷雾,有的还弥漫着神秘的气息,需要我们去开拓、去研究、去破解。就老年学而言,缺少死亡学的老年学,是不完全的老年学。科学地探讨与死亡有关的各种生理和心理问题,不仅有利于人们科学地理解人类的精神活动,而且有助于老年医疗、护理的完善,临终关怀的实施。正是抱着这信念,记得1994年仲夏,笔者曾在自己主编的“老龄理论”版上,开设了“死亡学探索” 栏目,我援笔先后探讨了“人的灵魂”“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弥留之际”“回光返照”、“濒死之感”“ 死亡之美”等八大问题。20多年前,开设这个栏目,刚开始的时候,我心里还真有些忐忑不安。可不是吗?死,对人而言,是“触霉头”、“不祥之兆”,总是令人悲伤之事,尤其是对时至暮年的老年人来说,更是件犯忌之事。有的老人为避“死”字,甚至把家居四楼,讲成“3加1楼”,现在要在报纸上公开设栏目,大谈死亡之事,会触人神经,自讨没趣吗?出乎意料的是,结果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欢迎。死亡,意味着宝贵生命的终结,意味着与亲人的永别。此一去,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是怎样的世界?就像一部还没看的电影,心里没谱,这就留给世人无限的遐想。可见,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人生,有生就有死,死是人生必然的结果,你怕死,没有用,闫罗王不会手下留情;真实的情况是越怕死,死得可能越快。我们能企求的是如果死亡真正临头,希望能干净利索,比如在睡眠中离世,而决不能在病榻上缠绵。有位作家说:“一声啼哭而来,两眸含情而去,便是人的宿命。这宿命着实也美。”好一个“着实也美”!我展开想象的翅膀,这“死亡之美”,窃以为可分为三个方面。
首先是如秋叶之静美。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人生之凋落,如秋叶之静美,因而从容淡然。笔者当年曾收到一篇来稿《面对死亡我坦然》,写作者自己已购好墓穴,并潇洒地站在镌有自己名字的墓穴旁拍照留念,其人生态度确实坦然,犹如秋叶之静美,有一种黑色幽默。其次是面对死亡表现出的无畏之美。在敌人屠刀面前,“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杀了我一人,自有后来人”,《 绞刑架下的报告》,《刑场上的婚礼》等等,这种为信仰英勇献身、为理想慷慨赴死的精神,惊天地,泣鬼神,谁能不感叹、不钦佩,不赞美!再次是因死亡而催生的“争朝夕”之美。正因为死亡不可避免,方才显示生命之可贵,之可爱。人,只有感到死亡的胁迫,才会努力拼搏,使生命激发出耀眼的光辉;只有通过死亡意识来震醒人的价值意识,才能使人的生命不朽。大病过后,方知生命之脆弱;故人去世,才晓时间之宝贵。倘若真会长生不老,世人恐怕将会滋生人生的单调无聊之感,而且偌大的地球也承担不了。日本高僧兼好法师就说过:“人生能够常住不灭,恐怕世间将会更无趣味。人世无常,或者正是很妙的事罢。”
人生,就要活在当下,活出精彩。于是我感悟到:总要留下些许东西,方才不枉来过人间。
作者简介:朱亚夫,笔名方波、紫来斋等。上海市人。历任《上海老年报》社总编助理兼副刊部主任、《军休天地》杂志社主编、《九九关爱》网站顾问团团长等。现为上海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浦东新区杂文学会顾问等。自1964年以来,在海内外200余家报刊上发表各类作品8000多篇,其中不少文章入选《时代领跑者》《文苑剪影》《上海杂文选》等近百部书中,著有《亚夫杂文选》《人生畅想曲》《黄昏风景线》《书斋文化》《杂坛徜徉录》《名家斋号趣谈》等;主编《寿星列传》《三十六计新解》《中华名人书斋大观》《老年生活实用大全》(新版)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