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山开路炸石修道
作者: 于正海
从花鸟鸟头五七炮班坑道口的炮阵地,到连队大营房之间的水平距离不足一公里。因为是起伏的山路,实际行走的路程足足有五公里以上。
原来的这个路是1960年国际局势紧张的时期,火炮从简易阵地,转移到现在这个固定阵地后,老兵们往返连队的时候用脚踩踏出来的路影子。
五班进驻后,修路是战士们面前的的头等大事,作战时运输战备物资,人员往来衣食住行,都是必须要走这条路的,自古华山一条路。这条路也实再是太险的,走路人的姿势,酷似杂技演员走钢丝,步步要小心,处处是险境。而且还是战友们进出驻地的唯一通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为了适应战备的要求,为了人生安全和不必要的牺牲,一定要修理好这条路的。
军队基本上都是以连队为基层单位,进行正常的军事训练,政治教育,国防施工,集体活动等等。五班仅仅是个班级单位,是没有多少自主权力和自由支配时间的。国防施工都是大工程,修路战友们就挤出业余时间去完成。
因和国防施工同时进行,修路的各种工具器材,需要用的硝铵炸药,雷管,导火索等多种爆破器材和相关工具应有尽有。
铁锤从6磅一直到18磅计7个重量等级,一应俱全。10磅以上的铁锤柄子很特殊,是用四片优质竹片制作,用起来柔软坚韧,特别好使力量。
钢钎,撬棍根据用途需要,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短的仅有0.4米,长的有2.5米左右。钢钎又分尖头、圆头和平头。
各种修路工具零零总总,全是钢铁器械,全部都是手工操作的钢铁工具。堆成一堆又一摊。就像是冷兵器的展览会。
首先要修整的路段,选择在风速大、坡度陡、转弯急的最危险地段,约莫有60多度的斜坡上。上方是乱石穿空,怪石嶙峋,时不时还会有零星的石头,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脚下是悬崖绝壁直达大海,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现场施工人员,必须要腰系安全绳,头戴安全帽,脚穿防滑胶底鞋。不要说在地段上艰难地爆破作业,就是站在傍边观看,也是会让观看的人两腿发软胆颤心惊。
扶钎人半蹲着身体,将自己稳稳地固定在斜坡上,选择好适合扶钢钎打炮眼的姿势。两腿叉开踏实站稳,双手合力抱住钢钎,眼睛紧盯着钎头尖部,对准石头上的炮眼点。
使锤子的人,双腿分开微屈,身体略前倾,猫起原本健壮有力的虎背熊腰。摆开一付酷似战场上的短兵相接,要与敌人进行拼刺刀生死决斗的架势。
使铁锤的人开始小心翼翼试锤打钎。一锤砸到钢钎顶上,发出叮当刺耳的响声。钢钎头和石头之间瞬时射出耀眼的一点火花,一束青烟混杂着白色的粉沫飞溅射出。坚硬的花岗岩石上,出现一个浅浅地窝凹下去的痕迹。
原来石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第一次见到钢钎碰石头的时,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世界上的事情,只要能够找到了对付它的方法,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紧接着一锤、又一锤。叮叮当当、当当叮叮的撞击声响声,震荡着海岛上的山谷。伴随着荒野的风吼声,海浪的咆哮声,联合演奏出一曲绝无与伦比的奇葩怪调。此时此刻的声响,是音乐艺术家们无法演奏出来的乐曲。是战友们用汗水智慧和英雄无畏的精神,演绎着战天斗地,极其乐观的生命交响曲。
扶钎人密切地配合着锤子起落的节奏,敏捷地操控着钢钎。每落下一锤,双手合力拉动钢钎,旋转到特定的角度。两个人一个使劲拼命地打,一个灵活敏捷地接。双方巧妙地配合的天衣无缝。这种默契的配合,除了要有准确无误的心灵感应外,更是要有日积月累的艰难困苦的千锤百练,才能够做到。
抡大锤的,挥舞着手中18磅重的大铁锤摆动起来。这种铁锤是打坑道时打石头专用铁锤。柄子是优质竹子做,锤柄长至少是有1.2米左右,使用起来钢柔并济,得心应手,着力点容易控制住。
抡锤者高高地举起大锤,越过头顶,锤子头后行至欲碰到持锤者的后臀部。此刻抡锤人的身高、胳膊膀子的长度、锤柄子连成一线,锤子高的惊吓人。假如以抡锤者的脚底部作为圆周的中心点来估算,那么这个锤子在半空中的运行到钢钎顶上的距离至少是有五米以上。这么长距离的冲击力,再加上抡锤人自身使劲的力量,可以想象到,这一锤砸到钢钎头上,该是有多少磅的力量。雷霆万钧之力,不算夸张。
举锤人抡起一个大大的圆,急速狠命地砸到钢钎的顶部。钢钎在震颤中,同时向石头眼里楔入一分,深入几许。石头在颤抖,大地在震荡。
抡大锤确实是个繁重的体力活。几十锤抡下去,早就是挥汗如雨,额头上的汗水越过眼眉毛流入眼睛里,影响到视线,不得不停下来擦把脸上汗水。身上衣服更是象刚刚才从水中捞出来,找不到一点干的地方。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于正海,1969年2月入伍,嵊泗守备区11团85炮连,战士,文书,班长,排长,团司令部炮兵参谋。1986年1月转业滨海供电局,政工股长,公司经理,修造厂厂长,书记。2011年5月份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