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强】 意 外
《原创 家在山河间
2022-10-21 发表于山西）
人的一生总是会遇到意外的。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本来手头就不宽裕，我却心血来潮，在家里盖新房。结果盖房时出现意外，儿子淘气，从平房顶掉下来摔骨折了。真是越渴越调盐，紧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一度陷入困境。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的生意也出现了意外，赔的一塌糊涂。尽管有亲朋好友帮忙，还是杯水车薪。于是，不该求的人我也求了，还贷下了高利贷，一时压力山大。我得拼了命去赚钱，才能偿还这一屁股债。想来想去，还是下乡收古货这条路。现然入了这个行当，就要坚持下去。
收古董的收益和风险相伴相随，人们却总是想着以很小的代价去换取十倍百倍的利益，干这一行常常冒险。那时下乡总是骑自行车，一天跑成百里的路程，又收货又赶路，辛苦是自然的。有时一天下来两手空空没有收获；有时侥幸碰上一件古董，能挣上一点，像强心剂一样，给人一点希望，总想自己也有机会挣到大钱，早日会有出头之日。
我经常骑自行车在黄河边上的谢公、潘习、夹马口、西义村一带收货，离我们家少说也有百十里路。那天下午，总算没有空跑，在西义村一户人家，花一百二十元收到一部完整的三十六本康熙字典。我心里暗自高兴。人常说，麦种上没后晌(那是九月底十月初)，眼看天就快要黑了，我不敢大意，抓紧时间奔向回家的路。往回走全是上坡，当我骑车到角杯村时，天渐渐黑了下来。角杯村是个乡镇，离孙吉三十里路，孙吉离我家还有三十多里地呢，我估摸到家就快半夜了。这时，正好踫见一个开三轮摩托车的，他见我骑车赶路，问我搭不搭车。我问他到孙吉多少钱？司机也是个好人，他说回家顺路，让我掏点油钱，五元钱到孙吉。我虽然舍不得这五元钱，但时间真的不早了，只好把自行车放到三轮摩托车上，急急忙忙的上车赶路。车上就我一个人，一路倒也顺利。快到孙吉时有个贾村，离孙吉二里路，村口转弯时灯光耀眼，迎面开来一辆大车，我赶忙抓紧车框站了起来，但还是听见喀嚓一声响，我的左手臂一阵剧疼，三轮车棚布被撕破揭开，倒在了路边的杨树壕里。
肇事的大车一溜风的跑了。我从倒地的车里边钻出来，还好，司机没有受伤，只见司机骂骂咧咧的过来扶起我，察看我的伤情，左手背鼓起馒头大的包，不知骨折没有。他把我安顿坐在一块石墩上，然后赶紧拦了辆小车，去追赶那辆跑掉的肇事大车。
贾村村口有个大广场，虽然天已黑下来，但乘凉闲聊的人不少。好多人围过来看热闹，也关心地问我的伤情如何。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听到有人说把那个大车司机追回来了，边上几个好心人建议我赶快躺在地上闭上眼睛，让肇事车司机知道我伤的不轻。我不好意思，没听他们的。只见大车司机和摩的司机快步向我走来。有几个年轻人起哄喊道：“打这个坏家伙，撞了人还想跑！”几个年龄大的人一边劝说边拦住那几个年轻人，说是还要让他给客人看病哩，打伤了怎么办？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来到我的身边，借着路灯昏黄的光影，他看我疼的打战，手肿涨老大，脸色也不好看，顿时心里发毛，嗫嗫嚅嚅地轻声问道：“叔，你不要紧吧！”旁边的人喊道：“你不赶快把人家领着去医院看病，还在磨蹭啥哩？”
摩的司机和肇事大车司机开着他的大车把我拉到了孙吉镇医院。晚上医院没啥人，就一个医生，医生为我检查伤势后说拍个片子。结果出来没发现骨折，医生为我包扎好伤口，然后开了几天的药，说要注意多休息几天。肇事司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庆幸没弄下大乱子，闯下大祸。出了医院门，肇事司机和摩的司机在路边商量赔偿的事。先说摩的车棚子，摩的司机开口要三百，大车司机和摩的司机讨价还价后，大车司机掏了二百。说到我的赔偿，摩的司机问我赔多少钱。我心里清楚，肇事司机要赶路，急着想脱身，我开个高价他也不会拨回的。如今的钱对我来说真的是太需要了。但我真是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这样的事我干不了。我说医生让我休息上几天，每天十元工钱，也怕得休息四五天吧，那就给上五十元吧！大车司机赶快说：“行行行，没问题。”掏出五十元后说还要赶路，匆匆忙忙的走了。
大车司机一走，摩的司机直把我埋怨：“好我的你哩，你这人也太好说话啦，连一百元都不敢给人家开口要，你就说五百元他也得掏。”我说：“只要咱身体没大碍，要人家那么多钱咱心里不安。”摩的司机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啦，你手上有伤，离家还有三十多里地，要不然租个车把你送回去？”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骑车一会就到啦。”和摩的司机过别，我骑着自行车驶向茫茫的黑夜！
那天晚上，我虽然很晚才回到家里，但庆幸自已遭遇意外却没有出大事，回头想，没有让肇事车司机额外赔偿也算心安理得。所幸的是，那天收到的一部康熙字典，后来还真卖了一个好价钱，老板出六百元拿走了，这也算是我收古货以来的第一桶金。从此，增强了我的信心，坚持在这个行当站稳脚跟，直到走出困境！
作者简介：陈有强，1954年生，山西省万荣县王显乡贤胡村人，1971年于本村七年制学校毕业，自幼爱好文学、书法等，晚年对诗歌、散文情有独钟，闲暇时喜欢写一些生活中深有感触的东西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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