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来到蒋双喜夫妇家,可以说是这群小野猪仔们的福分。遇上恩人了,过上了幸福生活。如果生活在山林里,它们从小就得跟着妈妈整天到处觅食。饥一餐饱一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还常常被猎人捕杀,到处躲躲藏藏,而且只能是晚上出动。在夜间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在这里每天三顿不愁,甚至还送到嘴边,不用自己出去寻找,生活真是幸福。可猪毕竟是猪,哪能知道这些。
自上批生猪出栏后,家里目前只养有几头猪了,都是黑色的,三四十斤左右,其中还有一头黑母猪,稍大一点儿。
蒋双喜养的猪既是放养的,又是圈养的。什么意思呢?他家屋后坡上有块洼地,一亩多宽。洼地周围是高大的石头,峭壁型。有块石头上面伸出很多,像屋檐,下面可以避雨。很多年前他就将石与石之间的一些大小缝隙填补起来了。道人山的山整个是石头山。他将洼地中间的一些石头劈掉,搬运到边上,垒起来,填补周边的缝隙。年复一年,修修补补,慢慢就形成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关不住羊,但猪是怎么也跑不出去的,因为羊可以轻而易举地爬上石头,甚至可以在石壁上行走,本领高强。猪没有这种本事,即使野猪也不可能像山羊那样在石壁上行走。
时间过得真快,三个多月过去了。几只野猪仔已长到七八斤了。蒋双喜开始是将它们关在木圈里,每天喂些玉米、红薯给它们吃,同时也从饲料市场购买部分饲料,跟家里饲养的猪待遇一样。等到它们长到二十来斤的时候,双喜决定把它们与家猪关在一起饲养,同吃同住。他想尝试野兽可否与家畜在一起生活,和平共处。
那天上午,天气晴朗。跟往常一样,蒋双喜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后来到野猪圈边。先给它们喂了点它们爱吃的早餐,红薯煮玉米。野猪仔吃得津津有味。他看着看着,一边想下一步如何安排。由于这里生活条件优异,几只猪仔长势良好。或许是它们的祖辈常年生活在野外,基因比较好,体质顽强,不太容易生病,连防疫针都不需要打。不过,以防万一,蒋双喜还是给它们打了针。他想这两头野公猪,一头野母猪,一母两公岂不是天赐良缘吗!让它们一起长大,然后生仔繁衍。真是千载难逢的美事。
这时,老伴儿从他身后走了过来问: “不知不觉几只野崽子就快养半年了,都有三十多斤了。你怎么还不把它们给阉掉呢?野猪肉的气味本来就很大,阉晚了气味会更大。一股膻味,到时候谁会买你的野猪肉啊?你会卖不出去的。”
“阉?不阉!我想让它们在这里繁衍后代。若事情发展顺利的话,日后我们就专门养野猪。”
“专养野猪,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野猪肉价高,好卖。”双喜肯定地回答说。
“听你的。”
蒋双喜把几头野猪赶进屋后的猪院子里,将野猪与家猪关在一起。一起饲养,工作量减少了一半。
虽然几只野猪崽与主人已经很熟悉了,但双喜还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把它们赶进院子里。谁知几只野猪一进院子,家猪就吓得四处逃窜,东躲西藏。野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到处乱窜。彼此你害怕我,我害怕你;又彼此你吓唬我,我吓唬你。见此情景,蒋双喜也被吓着了,慌乱了手脚,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地唤猪:
“儿唠唠唠儿,儿唠唠唠儿……”
可谁也不听他的,只顾各自乱窜乱跑。不过,跑了一会儿后,大家都停了下来。一个个气喘吁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双喜依然还在儿唠唠唠地安慰它们。
家猪野猪一起闹了一会都累了,停了下来。老蒋端来食物,谁也不吃。
“爱吃不吃,由你们去吧。”
一下午,它们各自站在一起。晚上也就在各自占领的地方躺下休息,食也不吃。直到第二天下午,它们都熬不住了。两天没吃食,应该饿得差不多了。蒋双喜怕它们饿瘦,另外搬来了一个猪槽放在野猪这边。言下之意是家猪与野猪可分开用餐,避免打架。
整整一个星期后,它们才彼此相互靠近。一起游游,一起啃啃地上的野草和主人扔在院子里的瓜果皮。
时间一天天过去,野猪仔们一天天长大。由于从小家养,它们也没有像想象的那么野性。虽然野性的举动依然显现出来,比如它们喜欢用它们那尖长的坚硬鼻子和獠牙在地面挖掘根和球茎或蚯蚓,但还是温顺了许多。
不比它们自己在野外生活,家里食物均衡营养。不到一年时间都有四五十公斤了。野母猪已开始进入了发情期。食欲不佳。两头野公猪的睾丸在各自的屁股上隆起,有拳击手的两个拳头合在一起那么大。表明该野猪品种不错,可繁殖出优良后代。
蒋双喜对家猪如何配种比较在行,可野猪是否与家猪的配种方式和习惯差不多呢?他不得而知。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吧。自然界一切动物的繁衍新生自有它们自己的方式。它们在野外怎样交配繁衍,在这里会依然怎样进行的,无需干预。
野母猪从开始厌食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阴户隆起,开始排卵了。两头公猪嗅觉到了它的味道。它们都开始靠近母猪,并为了争取交配的权力,相互决斗。有时候两头公猪打得你死我活,谁也不示弱,谁也不让步。它们各自使用自己的利器——獠牙攻击对方。只要看到对方在那母猪身边就会过去用身体猛撞对方。有时打得难分胜负。为了交配权,它们不再是兄弟了,而是情敌。
看到这种情况,蒋双喜开始不知所措。在它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企图去调和它们,驱赶它们,去劝架,结果无济于事。蒋双喜心想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无论如何得把它们分开才行。
他将野母猪关进了一个空猪圈里。两天后,按照家猪交配原理,用手压了一下母猪的背,那母猪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觉得母猪已彻底成熟了。是时候了,他再将野公猪赶进母猪圈里让它们交配。可赶哪一头呢?那就看它们的运气了。两头都一样。他随便赶哪一头进去与野母猪交配都行,只是委屈了另一头公猪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气候不冷不热,格外温和。两头野猪在蒋双喜夫妇的精心饲养和驯化下,在他们家落户成长、交配了。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把它饲养好,几个月后它就可以生产了。收获即将到来。
话说一头野公猪与野母猪交配了。院子里还有一头野公猪,自从把它们分开后,这头野公猪十分恼怒。在院子里东奔西跑,感觉失去了伙伴,无比孤独,不安分起来。不过,两三天后也就好多了与家猪混在一起,和睦相处。
没过多久,那头家养母猪也进入了发情期。对家养的猪,怎么繁殖、怎么让它们交配,蒋双喜一清二楚,时机把握得很准。
以往家里没单独养公猪,只养过几头母猪。母猪发情后配种他不得不去几里外的猪场租人家的公猪来配种。费用也不低。租人家的公猪,还必须是养公猪的主人亲自过来。配一次种来回要花两三天时间,花费六七百元钱。而且万一没有配种成功,还白白丢掉了那几百块钱。
现在家养母猪已开始发情,再过几天就成熟了。他考虑可否用野公猪来配种呢?这样一来,他可以节约一大笔费用。省事省人力。如果交配成功,产下的猪仔岂不就成了杂交猪吗?他越想心里越觉得这主意好,美滋滋的,妙不可言。他决定跟老伴好好合计合计,策划一下。若是成功了的话,真是天大的好事。
“杂交猪,杂交猪。太好了。”双喜在院子里边抽着烟袋边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杂交猪?看把你乐得。”
“家里那头母猪已开始发情了。”
“发情了,你去配种呗!”老伴儿脱口而出地说。
“我配种?!”
“那你不去,我去吗?”
“你说什么呀?”
“不是,我是说你去找人来配种。”
“找谁来配种?”
“我的意思是你去找人找头公猪来配种。你以前又不是没找过人。再租他的公猪不就得了吗!”
“不,这次不找了。”
“为什么?嫌人家收费太高了?”老伴儿不解地发问。
“不是,我们家不是有公猪吗?”
“谁呀?”
“那头野公猪呀!两头野公猪。一头跟它们同族的野母猪交配了。还有一头还是单身汉呢!怪可怜的。”
老伴儿噗嗤一笑说:“猪还知道自己是单身汉不成?”
“我想让它来配种,你说怎么样?”
“那一个是家养猪,一个是野猪。它们能配种吗?”
“都是猪,为啥不行?”
“那水牛与黄牛能配种吗?”
“那可能不行吧?”
“它们不都是牛吗!”老伴儿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她赢了与老头儿的这场辩论。
“它们家族不同呀。狗能给猫配种吗?不行啊。”
“那不一样呀!”双喜老妈子故意挑逗老头子说。
“不过,野牛与家畜牛,野马与家养马,说不准可能会交配哟。”老头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
“那生产出来的牛或马会是什么样儿呀?”
“不知道,应该分别还是牛和马的样子。说不准这样杂交的牛和马个头会更大些。哎,我们又没有养牛啊,马的,也没有见到野牛野马。谁知道呢。”
过了一会儿后,蒋双喜又继续说:
“你看自袁院士研究出杂交水稻以后,许许多多科学家开始研究这样的杂交,那样的杂交。从植物杂交发展到动物的杂交。杂交植物有红薯、玉米、大豆、棉花。杂交水果有苹果、梨子、桃子、橘子、葡萄等等。应有尽有,无物不杂交。动物的杂交有羊、猪、牛。其实,人本身最早开始杂交。起初应该是不同种族的杂交。进而发展到白种人与黑人通婚,这也是一种杂交啊。”
“上次女儿回来说,现在广州黑人很多。经常还看到一些黑人男人搂着中国姑娘在大街上逛街,在餐馆里吃饭,在酒吧间跳舞呢。你说,一个好端端的中国姑娘偏偏嫁给一个黑不溜秋的非洲黑人有什么好啊?”蒋双喜老妈子插话说。
“咱黄种人与白种人通婚的现象不少见。他们个子高大,皮肤洁白,生出的孩子漂漂亮亮的。可与黑人结婚就不一样了。那些黑人除了体魄强壮外,大多数人比较愚笨、粗野、懒惰、智商低下。不知道他们生出的孩子会是啥样。世界上那些伟人、科学家、艺术家、名人大多是白种人和黄种人,极少有黑种人。我想世上不会有白种人或黄种男性找个黑人女性做老婆的,但不知为什么竟有那么些白种和黄种女性愿意嫁给黑人男人为妻。那日子怎么过呀!不可思议。”
“谢天谢地,咱们家老二可别找个黑媳妇回家来。”
“不会的!他连家里的黑猪都不喜欢,还会找个黑人做老婆不成?我就不信。”说到这里,二老哈哈大笑起来。
“说正经的,我还是想用那野公猪去配种。”双喜坚持说。
“到时候不知会产出一个什么怪物来。” “猪呗,还能产出牛或马不成?”
“既然这样,那你就试试吧。”
双喜老妈子遇事一般都顺着老头子。二老几十年夫妻很少争吵或骂架。他们彼此恩恩爱爱,已白头偕老了。
就这么决定了。蒋双喜将那头已开始发情的母猪关进了另一个猪圈。两天后他再把野公猪赶进母猪的同一栏里。对于家畜怎样配种,何时该配种,他把握得比较准确。野猪的配种他不清楚。家养猪与野猪如何配种就更没底了。没关系,万事开头难。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人都有个尝试过程。他现在就是这种研究尝试过程,估计谁也没干过。不成功也无所谓。
他压了压母猪的背,它感到舒适地站在那儿不动。于是,他把野公猪赶了进来。开始那公猪似乎还有些意外,感到陌生,不知所措。第二天它应该嗅到了母猪发情的味道,便过去靠近它。跟着母猪屁股后面转。不久,它便爬上了母猪的背,母猪站着不动,任它攀爬。蒋双喜站在圈外,看在眼里,面带笑容。他觉得自己的这次尝试一定能成功。那野公猪连续爬过几次后,交配成功。蒋双喜心里乐滋滋的。别看那野公猪性野,壮实。交配几次后也就站在一旁不动了。或许它跟主人一样感到乐滋滋的。
“你该满意了吧!不偏不倚,两头野公猪都配上了对。”老妈子跑过来说。
“不知道交配上了没有?等两个月才能看到结果。“
”应该没问题吧?”
“谁知道呢?”
“你不是在这里都看到了吗!”
“看是看到了,可不知道种怎么样,现在哪能知道呀!”
老头子补充说:“玉米种子播在地里,得长出玉米苗来才知道啊!”
“那倒也是。”三个月后,那头野母猪早就挺着大肚子了。这头家养母猪也开始出怀了,肚子挺起了。农村里人有句俗话“猪四狗三,猫咪打单。”意思是母狗的妊期一般是三个月时间,而猪的妊期一般是四个月。蒋双喜记下了这个日子。每天扳着手指算。一百多天后,野母猪产下了四只小仔。跟它们的爸爸妈妈差不多黑红色。背上还有一道道花纹。
没过多久家养母猪也生产了。产了六只。与野母猪的小崽有所不同,全是红色毛。蒋双喜看到这现象,又喜又惊讶。奇怪了,怎么是红毛呢?背上同样也是一道道,一线线的花纹。他喜出望外。他的实验成功了,产出六头杂交猪,这是其一。其二,杂交猪,红毛猪,市场上价格更高。
一下子,几只野猪给蒋双喜添了十只猪仔。四只野猪仔,六只杂交猪仔。他太高兴了。没想到一年前捡来三只野猪仔,经过他们夫妇的精心呵护,喂养,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好的财运。这就是给蒋双喜夫妇回报。从此他们便开始策划起全力以赴专养杂交猪来。
(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