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消逝的母校

               陈忠林 

             一、寻访母校 

     2022年的习习秋风，吹醒了一群老三届的高中生。在沉寂了五十四年之后的十月九日，从江苏的四面八方聚到了阜宁县沟墩镇。进行一次特殊意义的文化活动：寻访母校——沟墩农业高级中学。

     时光飞逝，物移人非。有谁相信，母校在经过了一段由高中到初中，再由初中到小学的变迁后，消失了！昔日的一所农业高级中学，几经调整也未能挽救其性命。在生源严重溃乏的社会大背景下，姗姗退出了中国教育的大舞台。

     无奈，婉惜！一所学府还原成一块白地……白地上长满了庄稼。

     幸得本地同学的引领，我们方才踏上了母校的旧址。这里没有丝毫的学校留痕，校址上的一大片正在走向成熟的庄稼，在微风的吹拂下，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脸。一副倾诉沧桑而又欲说还休的样子……令一行专程前来参加“母校行”的学子们百感交集。伫立在旧校址的隅角上，一种浓浓的庄重和淡淡的忧伤，油然而生。镇静了片刻，同学们还是触摸到了当年母校的心跳。

     五十年前，母校既是古镇上的一道靓丽文化风景，又是一张闻名遐迩的教育名片。曾从这里出发，走出了一批优秀教师、知名医生、商业巨子与社会精英……岁月深处，应会珍藏着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今母校远去，但是我们在校就读的那段风云岁月和一个个精彩纷呈的生活故事，历历在目，铭记于心。几十年的红尘荡涤，洗刷了太多的记忆。唯有我们同窗三年的人生坐标点依然醒目，时不时地还发出耀眼光芒。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无情的岁月将当年风华正茂的同学少年，变成了一个个垂垂老者！凝视老教室旁边的小桥流水，不觉有点“逝者如斯夫”之感叹。但转而一想，在七老八十的时候，能站在母校的旧址上，真切地与母校作一次穿越时空的对话，这不能不算是一种满足与幸福。片片思绪飞舞，历历往事浮现。同窗三年的人间情味，就像一串用珍珠连成的音符，在每个人的心中反复跳动。回望在校的日子，那些曾经有过的渴望和盼望……虽然连同上学路上的足迹，一起被沉落在通向“希望田野”的路上……但是，我们没有后悔！我们的年龄与共和国同龄，我们是新中国的建设者。我们是老三届学生，是特殊的受教育群体。我们自信，我们自豪，我们有我们的理想和追求，我们有我们的使命与担当……

     “改革开放几十年，国家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在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才是不变的真理。我们不妨乘寻访母校之机，去看一看母校所在镇区沟墩的变化。”这个经典的提议，惊醒了现场所有沉浸在梦幻里的同学们——

       大家异口称赞！

      长期在本地供职的正达同学，便成了一名当然的导游。热情的引导，幽默的解说，他用自告奋勇的主动，为我们拉开了一帘“故地重游”的帷幕。

            二、重游故地

     半个世纪前，我们怀揣着希望,从不同地方来到了沟墩求学。

     那时沟墩的模样至今仍记忆犹新。一条傍水而建的小街，是支撑沟墩镇的唯一标志。自清末建镇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沟墩的镇容塑型仍然是这条不足一公里长的小街。也许受历史条件的限制，沟墩小城镇的发展步伐，仍然像一位临路惆怅、步履踯躅的老者，始终没有较大的突破。只是在近两年，沟墩才有了巨大的变化。今天的沟墩，完全脱胎换骨于昨日。在古韵中透出时尚，于传统里融入现代。在“导游”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小街南端的锦云桥。锦云桥的前身是一座水泥结构的危桥。为了安全起见，桥上长年禁止机动车通行。沟墩镇本届党委、政府的领导，将拆除危桥建新桥作为头等大事。

     历经一年的努力，一座新桥飞架南北。并给它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锦云桥。这座桥十分重要，桥南与盐城市8号公路旅游线相通，桥北与沟墩镇历史悠久的老街相连。如今的新桥，安全牢固自不必说，且造型美观、风格古朴。桥名“锦云”，亦能使之联想起宋人周密的“锦云照空明，苍烟贮闲静”的诗句来。桥下河水东西分流，东进归黄海，西去入运河。当你站在桥上看桥，你会感觉到它“南北通衢、左右逢源”之奇妙。

     当你站在桥上眺望四周时，你又会生发出：古韵沟墩兴废事，而今满眼尽风流的感慨。你若向西北方向望去，具有江南风情的南外滩风景线更使你心旷神怡……

     来到锦云桥的桥下，沿着河浜左转，在一个自由和简朴的空间里，你会发现一个青砖黛瓦的精致小院。她就是新建起来的镇史馆。一处用人文主义去承担起地方文化和文明建设的精神领地，亦是记录江苏省文明乡镇——沟墩镇历史沿革和曲折发展的文化家园；馆内保存了大量关于民俗文化保护和城镇记忆传承等方面资料，具有很高的教化价值。在一定程度上是建设智慧乡镇的一块瑰宝。

     紧挨着镇史馆的是当年计划经济时代，大力执行“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沟墩供销社。一个为农民提供生产物资和商品流通的重要基地。今天无论是镇史馆还是供销社，皆是历史留给未来的时代见证。它们以不同的形式在注释着人间沧桑。

     一条源远流长的串场河穿行在沟墩中间。水是以耕稼为生的沟墩人之生命线。饮用、洗浣、浇灌，处处与水相缘。因水而生的小桥、渡口、码头便成了这里独特的地方文化。

     当地的文人曾将沟墩轮船码头自诩为“上海的十六铺”。因它的开埠，方才扩大了与外界的联系。许多沟墩人从这个码头上船，奔向全国，走向世界，去追寻自已的梦想。码头与当地的经济发展息息相关，它是沟墩的水上门户，更是政治经济和文化进入沟墩的见证。多少年来，码头承担了“走百川货运，连南北商贾”的历史重任。码头不知曾经停靠过多少次木船、帆船与邮轮；不知迎送过多少匆匆而来又转身而去的天涯过客。不知她演绎过多少个精彩人生故事。码头既是沟墩人出发的起点，又是沟墩人归家的终点。是她，默默陪伴了沟墩几十年。是她，给沟墩人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

     然而，记不清是哪一天，也说不清是何种原因，码头突然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多少年的风雨乡河，多少年的别绪乡心，也随之飘逝了一一

     历史不会重复却有着相似的轮回。串场河的改造工程给复建沟墩船码头带来了契机。新一届的地方行政领导果断作出重建沟墩轮船码头之决定。这一决定被老百姓称之为：“还原乡心”的文化工程。

     今天，当老同学一行来到重建的沟墩轮船码头前，身心为之一颤。透过岁月的帷幕，仿佛回到了：船上渡日月，水上看风光的时代。斯时斯景，不觉胸壑激荡。一副镌刻于古色古香门楼两侧的楹联，引起大家共鸣：

            夕阳桂楫寻诗客

            运水兰槎载酒人

     夕阳西下，有人划着桂木所做的船桨去寻找诗客，（没想到：）运行在水中的兰舟上还有带酒的人。不愧是古韵沟墩。有诗，有酒，有远方！一副码头楹联，让你答远而知古今。

     轮船码头，一处独具历史意义的人文景观！

     老街依水而建，船码头位处老街的背面。上船下船必经老街，老街与码头就如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弟。他们共享同一个灵气、人气与财气。随着不断发展的天然制约，老街原有浓浓的商业气氛，受到了新生街市的影响，他少了几许昔日繁华，但仍保留着那份独有的质朴和本真。在纷繁振耳的叫卖声中，她守住了故有的祥和与安康。无论游子回乡，亦或学子寻踪，总要在老街上走一走。老街流淌着过去，亦承载着未来。也许，老街的故事里就有我们的影子 ……… 

                    2022年10月

                       写于沟墩

作者简介：陈忠林，男，中共党员，1947年生于江苏省盐城阜宁，毕业于南京大学法律系。退休法官。中国散文学会、盐城市文艺评论家协会、江苏老年书画研究会阜宁分会会员。现任《华夏孝文化》杂志副主编。出版报告文学《路漫漫》、《骄子》，散文合集《朗润青山十八条溪 • 陈忠林卷》，文艺评论集《心木文谈》，影视文学《铁军魂》等100多万字。散文作品荣获中国散文精英奖，中国当代散文奖，全国散文奖，中国当代最佳散文创作奖等。书画作品荣获江苏省园丁杯奖与天平杯奖，收录《丹青夕照书画集》。本人辞条入编中国散文家大辞典，散文收录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中国散文大系和中国优秀散文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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