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差点赌掉的爱
黄宗慈
很难想象,一场外遇的发生,是在一群酒酣耳热的男人瞎起哄下促成的。男人们说:“我们赌你没本事追上她。”
男人们所说的她,是个新寡,她不仅容貌气质出众,身材姣好,而且坐拥的遗产更是令人咋舌。
他本来已有妻室,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副十足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痞子样,在女人堆里很吃得开。面对这一切,他的老婆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直羡煞那些色大胆小的男性友人。
男人们赌他三个月将那新寡追到。
事关他“花蝴蝶”的美誉,更何况会让他的猎艳纪录更加辉煌,于是,他当下与一群男人们应了赌约。
仅仅只三周时间,他就与那个新寡打得火热。这个女生不笨,只要一改嫁,巨额遗产马上归大伯所有,她当然不想两手空空。他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能给她带来除了名份以外的贪欢,她何乐不为?因而,她并没有大家所想象的那么难追。
说到他的家室,十九岁就嫁给他的发妻,和他胼手胝足的来到异国打拚,孩子也都拉拔大,是一个最标准的“糙糠妻”。虽明知道他贪玩花心,却总以为他是在逢场作戏,不会玩过火。反正他总会回家,日子还不就这么过,因而,面对他的这一次外遇,妻子也觉得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知道你老公背着你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吗?他居然跟那个寡妇搞上了,你这个老婆是怎么当的?”终于有一天,有人发话了。说这话的是老公惟恐天下不乱的亲姐姐,她一副八卦嘴脸冷血地看着弟媳。
“平时也不知道打扮打扮,就跟个黄脸婆一样,难怪他要到外头找刺激。”老公姐姐又说。
明镜高悬的姐姐立刻升堂审案,大义灭亲地要弟媳严惩不守夫道的偷吃老公。
出轨的男人在羞愧之余,恼火了起来:“审犯人吗?想怎样?一次说清楚。”
在一来一往的争吵中,妻子终于弄巧成拙地吼出:“我要离婚。”
离就离。他豪气的交出全部财产,一夕之间,变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尽管气妻子耳根软,就只会随着多事的姐姐起舞,但骄傲的他不愿低头。只是在午夜独处时,他想起了那盏永远为晚归的他所点的灯,想起了餐桌上替他预留的饭菜,想起了任他发牢骚的倾听者,想起了家的味道,想起了家的声音。
而这一切,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幸福,现在已被自己全都毁了。
他在离妻不远处租了一间小房,夜夜买醉。几次警察来敲门,只因为他多日未外出,住在他不远的“前妻”不放心,于是报警来查看。她惟恐他发生意外。
其实,她哪里愿意他一无所有呢?看见他的一蹶不振,好几次她都想放下自尊,大大方方地原谅那“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她要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真心的道歉。可惜,这个自大的男人,他就是说不出那声“对不起。”
还好,有孩子在中间作润滑剂,她总还是有机会对他嘘寒问暖,打心眼里关怀他。于是,他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有两人离异的这段生命转折,是他们之间禁忌的话题,谁也不愿扯到这个伤痛上来。“爱”,深锁在彼此的心底。
半年后,他离开侨居地,回到了家乡。经过五年的苦拚,他的事业漂亮地东山再起。他充分地享受着单身的自由自在,完完全全一个出手阔绰的多金男子。他身边的女人从没有中断过,但是,却没有一个能真正拥有他的心。
这次,他带了一个算是交往最久、年纪小他七岁的女人,结伴飞到南半球来渡假。
自然而然的,他见了前妻。
“前妻”好心地说:“就住家里吧!房间我打扫干净了,也换上了新床单。”
面对她的大方,他一时无言。身边的女子忙不迭接口:“好啊!何必花旅馆住宿费呢?”
于是,他住进了这个曾经的“家”。这个年龄、身材、容貌都在前妻之上、一身名牌服饰的都会女子,跟前妻的平庸朴实无华相比,有着极大反差。或许是耀武扬威的虚荣心作祟,新欢竟然颐气指使的要旧爱做这做那。
“我们出去吃!她煮的东西难吃死了。你叫她进来把衣服拿去洗一洗。”新欢说。
也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对新欢忍无可忍地大声怒斥起来:“你搞清楚,她不是你的佣人,她是我孩子的妈。”
新欢气得扭头冲出门去。闻声而出的前妻温言软语:“我都无所谓了,你干嘛吼她?”
“我最讨厌你这样,人家要你做啥你就做啥,唆使你离婚你就离婚。”他终于嘶吼出多年来心中的不爽。
“做错事的是你,你还大声!说赌就赌,说离就离,从头到尾你有跟我道过歉吗?”她哽咽了起来。看见他跟别人出双入对,她何尝好受?
就好像被雷劈到,他一愣:“我没有吗?我没跟你道歉?”
在她盈盈的泪水里,他看到满腔的委屈和煎熬。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到底真心的对她好过没有?突然间,他万般不舍的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也哭了出来:“你难道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歉疚吗?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的抱歉,让她嚎啕大哭了起来。握紧的拳头,不甘愿地打在他的胸膛,一拳一拳的搥着:“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
十九岁时邂逅的恋情,只为了一个致命的赌注,在婚姻的门里将他们进去出来。在蹉跎了多年后,一句“对不起”,一句“我一直都在等你”,泪水把冷冽的心解了冻。
绕了好大的一圈,终于他们给了彼此一个再次相爱的机会。因为,他们的爱其实一直都在。
(2000字)
作者简介:黄宗慈
,现居重庆市万州区周家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