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藏地
不是想加重语气
我本意是在问自己
“怎样的藏地”
可又回答不上
于是加快了语速
你也可以试试
纪念
每次留影
我都站在
景物前边
这静穆雪山就是冈仁波齐
我在它后面
西藏学到的
在最高的地方
认白云上的字
若问我经卷上
写的什么
我只会对你笑笑
再望望天上
红衣人
红衣人每日背着水
爬上山巅
背着雪下山来
“他已经忘掉了自己”
漫天晚霞中
他要用尽力气
才能把自己分出来
回到寺里
跟着桑珠飞
盲眼人桑珠
唱完情歌
又讲起六字真言
玛尼堆吹来的风
迎面吹他长发飘飘
他微微昂首
缓缓地飞
带着整座草原
后来才叫怒江
一只幼虎
一个孩子
相互追逐月光下的影子
——我在这个画面里
那时，它叫那曲河
哲蚌寺的黄狗
阳光朗照的这片空地
寺院收养的流浪狗
打量着我，不停摇晃尾巴
这儿刚好看见山腰的巨石
画着通天的梯子，空着的晒佛台
我算了算，雪顿节还有七天
黄狗偎着我，尾巴摇得更快了
可以肯定我们不曾相识
它只是比我先到而已
喜马拉雅
大象跟着我
喜马拉雅挡住去路
我跟着蚂蚁
我们停下来
用雪花和闪电做屋顶
建起半个国家
一个成语
仿佛为尘世的尘埃追赶
所见之羚羊
没有一只
不是惊慌失措的
所以呵可可西里天空的
十万颗星星
每一颗
都请你垂下光芒的枝条
我并不相信
羚羊可以挂角
只是想再救活
一颗人心
纳木措
白云已经那么白
蓝天已经那么蓝
还要在水里洗
还有雪峰也在洗
我在水边想照照自己
只看见
游鱼和游鱼
沙粒和沙粒
路过阿尼玛卿
有三个人跟我说
他们路过时在下雨
阿尼玛卿藏在深深雾气里
但我看得真真切切
当然不是我让雨停下的
我没这个本事
我只是让它暂时下在了别处
会有人来看你的
“只要等在这里，一定
会有人来看你的”
在玛吉阿米，我又想起这句
那年从敦煌石窟出来
接着去巴丹吉林看胡杨
冥冥中就记下了这样一句
有时一个人望星空，突然想起
会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了
还守在东经104度，北纬28度
灯盏
大殿里，一个跛脚僧人
正一盏、一盏给灯添油
添一盏挪动一步，添一盏再挪动一步
不停挪动着，高一步，低一步
我注意到：灯盏最亮那瞬
正是他最高时
长拜者
从此不再山高水长
三步一匍匐
把心脏包裹的佛
送到大昭寺
或是
一个回家的佛
将他穿在身上
白云把天空让出来
石头用完
冰雪还可以将它抬升
站在拉萨街头
我不知道
怎样才能到达西藏
注释
在门口擦肩而过
见他领着一群暮色
匆匆回到寺里
黑暗要囊括一切
他用一颗豆火，撑开
一个括号那么大的空间
汪涛，宜宾人，习诗有年，集有小册子一二。
鸿山 . 玉和祥杯首届南方诗歌奖继续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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