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的班车
发往轮南镇
当一个人说
让我搭上
前往轮南
我觉得这是
一首诗
芍药和牡丹
到现在也没能分清
哪一种是芍药
哪一种是牡丹
就像分不清玫瑰
和月季
也是没有专门去认过
从前，看过一个宫斗剧
有个丫头给皇后的衣服上
绣牡丹
结果绣成了芍药
差点就遭殃了
姐姐灵机一动，在芍药上
加了几针，才算过了关
这样度过一个礼拜
天气热的日子里
喝啤酒成了唯一的快乐
一个礼拜
如梦如幻的，脑子有点麻
晚饭后我们都在喝酒
第一桌，是为我们接风
后面都是，下班后到宿舍
我们自己喝
他们呢，他们也一样，每天都喝
我们，是三个人，同一天入职
晚饭后就坐在一起
谈论自己是如何到这地方来
打算干多久以及每一天的
工作感受。又过去了一天，我们说
干着看吧，太热了，干杯！
无题
你的鞋子
在17号柜
衣服给你放在了
41号
你的呢
你的分别是18号和
42号
好了，衣服没有问题
你们的身高
一个是170，一个是173
尺码都一样
但是鞋子
一个是40，一个是42
现在你们感觉不舒服
那可能是我放反了
读一首威廉•卡洛斯•威廉斯的诗
不知道威廉•卡洛斯•威廉斯写这首诗
是不是在酒后
这是一张便条，他写道，我吃掉了
放在冰箱里的梅子
那可能是你，留着当早餐的
原谅我，它们真好吃，那么甜，又那么凉
我蹲在马桶上，后脑壳发麻，读到这首诗
真愉快啊，要知道我现在多么需要
又甜又凉的东西，当然不一定是梅子
我想象我在家中打开冰箱的动作
从里面拿出，合适的水果
想到我的朋友子渝，她跟我说起过这个诗人
亚东的房子
黄昏的时候
会让我们想起
一条河
那条河
临近学校
有学生在河畔上背书
到天完全黑下来
我们再出去
踩在石阶上时
它又会让我们想起
一处工地
那个工地附近
有家商店
夏天的夜晚
我们常去买啤酒喝
我们觉得
黄昏的时候它像学校
晚上的时候它像工地
想起来一个人
睡觉前
他喜欢叫别人“老大”
我们在一起干活
有个年老一点的
他说，老大，不是这样的
我干，他也说，老大，这样不对
他比我，要大三十来岁
我在想他的这一声老大
可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一个女人的侧面
女人
丰满的女人
你从侧面看到她
看到她的腰部
和臀部
形成的曲线美
非常性感
你看到她的左腿
微曲着
看到她光滑的脊背
和乳罩
黑色蕾丝花边的乳罩
但看不到她的
乳房
也看不到她膝盖以下的
小腿和脚
就只是胸部以下的腰和
微翘的臀
还有那两条大腿
她站在那里
无论什么人
都只能看到她的侧面或者
更多的侧面
这个人这会看到的
是滑雪
看到她
就忍不住想起高山
滑雪
其他人去看
可能又会看到些
其他的东西
如果今天下午我洗衣服
阳台上挂着
两条内裤
挂了有两天了
如果下午我洗衣服
我要把穿的这条洗了
把它们拿下来
剑
说起剑
就不得不
说说萧
说起萧
提起笛子
其实都喜欢
又都不太喜欢
这会想到了二胡
是的
我喜欢
二胡
卧室与客厅
从卧室到客厅
不过几步路
更多时候你都坐在客厅里
抽烟
喝一罐啤酒
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跟我说话
这是对的
有些话适合在床上说
有些话就得在客厅里
一个人走过来了
上班车时看见
一个人正从大门口往过来走
公司的班车是红头
红头的大班车
车号新M23698
还有辆23687的
出现了故障
今天不在
那个人他穿着红裤子
新的红裤子
又新又红
甩着手
走过来了
我刚坐下
看见他经过了班车
重要
先生出门
是要有一顶
帽子的
而且必须是一顶
好的帽子
这样才能保证他
行走在人群中
独立而完整
有这样一个空间
里面装满了话语
装满了漂泊者的话语
他们经过一个地方
说过一些话后离开了
那些话留在了那里
一包烟
一包烟刚买回来的时候
心里很踏实
习惯了一边抽烟一边思考
一边思考一边抽烟
一包烟抽得很快
剩下几根的时候
我心里就会说
一包烟抽完了
古桐，1998年生于甘肃通渭，写诗和小说，有诗歌合集《花开了对不对》
鸿山 . 玉和祥杯首届南方诗歌奖继续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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