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咏叹调
系列组诗之三
文/北山虎
甲骨文与甲骨四堂
是甲骨与四堂有缘
还是四堂与甲骨有缘
历史说不清楚
反正甲骨与四堂很是缠绵
罗振玉雪堂
王维国观堂
董作宾彦堂
郭沫若鼎堂
与中国的安阳小屯
结下了不解之缘
其一 雪堂罗振玉
罗振玉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偏偏又是刘鹗的家庭教师
他支持刘鹗研究成果出了书
刘鹗的第一部甲骨文专著
罗振玉是作序的
《铁云藏龟之余》由他亲撰
该感谢甲骨文倒卖的贩子
他们把货源出土地
与甲骨文收藏者
彻底隔离 蒙进云雾
虽然耍了一个小聪明
却让西方文物强盗
无所不及的黑手
着急得手搓出了茧子
瞎虻似的乱窜
罗振玉眼很刁
他识破了贩子的八卦阵
绕过了甲骨在汤阴的怪圈
弯道超车 把一双慧眼
直接聚焦到安阳小屯
于是殷红的龟背字
因龟甲而成殷墟了
雪堂厉害 慧眼如雪
把一段历史谜团还原
他把甲骨文的收藏与研究
开出了高速度
亲赴安阳小屯发掘现场
他是第一个文人
收藏了30000片甲骨
撰写了《殷虚书契》
前篇后篇续篇十六卷
撰写了《殷虚书契菁华》
让3402片甲骨 重见天日
意气风发地在中华文明史的
万里星空璀璨
他是晚清的遗老
好多迂腐令后人不堪
但是他正是用这个身份
抢救了敦煌莫高窟
并且以俸禄相抵
购得敦煌八千经卷
1907年
英籍葡萄牙人斯坦因
低价非法购得敦煌瑰宝
一万四千件佛经和绢画后
又于敦煌北
疏勒河上游的长城雕楼
发掘出七百枚汉简
又于尼雅河下游的罗布淖尔
发掘了数百枚魏简
并准备出书
他于是叮嘱出版商法儒沙碗
“力求影印”
并以此为基础 与王国维合作
考证出《流沙坠简》三卷
1908年宣统登基
大库阁检回清初摄政典礼旧档
以“库中无用旧档太多”
致检寻不得为由
奏请焚烧 并被批准
他们懂什么 宣统懂什么
雪堂这个学部参事有慧眼
于是力请老上司张之洞出山
力挽狂澜
好事似乎多磨
1922年北京政府教育部
又以经费紧张为由
想把这清理出八千麻袋旧档
以“还魂纸”的价格
卖给纸店
什么 废品店
那可是一个历史断代的
第一手资料的呀
于是罗振玉以纸店的三倍价格买下
自己掏腰包一万三千元
实为抢救呀
从纸店的纸浆池里抢救
让八千麻袋的国宝幸免于难
重要的是他沾手甲骨
沾手敦煌佛经绢画
沾手流沙坠简
沾手清初摄政典礼旧档
都能开创一个
文字文史研究新领域
让华夏文明薪火相传
其二 观堂王国维
王国维是新文化的
后人仰止的一座山
清华园有四大导师
梁启超 陈寅恪
赵元任 王国维
都是大师 都是高山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
就在我的书架 后人是把它
与《论语》《诗经》并列的
他的“古今成大事业
大学问者”的人生三境界
就是他对自己走过来的的人生感悟
是对一种纯粹追求的自由与必然
他 刘鹗 罗振玉
都是见到甲骨文
就激动得落泪
激动得眼放绿光的痴迷者
罗振玉还是他两人的儿女亲家
罗啥事情都要拽上王国维
这不但是默契
更是让他在考证文物考证历史中
能见到山外山
能从山穷水尽疑无路时
见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天外天
好一个安阳小屯
好一个敦煌佛经与绢画
好一个流沙的汉简魏简
好一个清初大库阁档案
都是在抢救
把国宝保住
哪怕他穷经皓首
哪怕他灯枯油干
两个人同挖一个坑
共谋一个开创性的领域
都能葳蕤出
中国新学科的参天大树
衣带渐宽终不悔
蓦然回首
那处的灯火阑珊
甲骨文的灯火阑珊处——
王国维伴一盏孤灯
守一版版小屯甲骨求史
不但用龟背上的文字
完成了《殷墟卜辞中所见的地名考》
《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人名考》
《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人名考续》
校对了《史记，殷本纪》的讹误和缺陷
而且推出了“二重证据法”
让考古与历史研究
破天荒地紧紧拥抱
揭开了新史学的开篇
只是1927年6月2日11点
一代宗师
扔下他亲生撰写的六十二部著作
扔下他亲自校对的二百部古籍
去了清华园最近的颐和园
在排云殿的鱼藻轩
决绝而去
“五十之年 只欠一死
经此世事 义无再辱”
好一个“义无再辱“
抱着石头惯性的毅然决然
瓜皮帽下的晚清辫子
拽不住大师的“只欠一死“的离去
留下了一段历史疑团
作者简介：北山虎（吴虎汉），河北唐山迁西人，老三届，老知青，开滦退休；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唐山作家协会会员，老三届诗社社长，坚持每天一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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