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十五年的风雨人生,你身上,始终穿着永不褪色的绿色军装,心中,永远戴着红得耀眼的帽徽领章。活着,维系着这方英雄的尊严,死去,陪伴战友守望着家乡。
——题记
团圆
从回忆中走出来,孙雅雅深有感触地说:“晓靓,周明,那雪,那土豆,那炒面,吃进肚里化成了英雄气,化出了一个军人的气节,化出了一个军人的魂魄。从那一刻,我知道,英雄,是一个民族的希望和脊梁;英雄气,是一个军人的灵魂和气节。从那一刻起,我尊崇英雄,敬畏英雄,立志做英雄,直到如今。”
孙雅雅的一番话,不止晓靓、周明,杨伊洛,曹鹤岭,连那个五岁的宝宝,眼睛里都涌出了泪水。喝酒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站起来,再次端起满满一杯酒,朝着九龙山的方向缓缓洒下,洒下。
这时候,“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又唱起来——杨伊洛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杨伊洛打开免提,顿时,一个充满沧桑、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您是红研会的杨会长吗?我叫钟汉光。红研会这个组织好,早就该成立了……咳咳。”接着,是一阵咳嗽声。
钟汉光?杨伊洛一下子想起那个跳崖的英雄。
“老人家,您慢慢讲。”
“真是老不中用了,我把话题扯远了,先说正事,那个,那个掉沟的孩子——咳咳,咳咳。”
听到“掉沟的孩子”,在场的几个人都凝神静气,侧耳细听,遗憾地是电话断了。杨伊洛忙把电话打过去,电话居然哑了。
孙雅雅说:“难道贝贝是被人绑架了?”
杨伊洛和曹鹤岭对视一眼,杨伊洛说:“九龙山民风淳朴,多年来未有案件发生。东周市,三田故里,有名的仁义之乡。连年都是全国文明城市……勒索的情况断不可能发生。”
“就是,绝对不会。”曹鹤岭随声附和道。
杨伊洛拨打刘子星的电话,让他跟钟汉光联系。过来片刻,刘子星把电话打过来,说他也没打通,说老人家在九龙山脚下,有可能是老人的手机没电了,估计等上一时半刻就能打通。
孙晓靓和周明找子心切,打算连夜就去。
杨伊洛看了看手机,说:“现在晚上十点,赶过去十一点,时间太晚了,还是明天去吧。”
次日一大早。杨伊洛、曹鹤岭带着孙雅雅一家赶往九龙山。途中,钟汉光老人的电话打通了,一行人决定,先去看望老英雄。
钟汉光老人的家是一座四合院,坐北面南,主院是一溜三孔的石券窑,石头没有打磨,有些凸凹不平,石头与石头的缝隙之间没有用水泥或白灰勾缝,当地讲话属于“干茬垒”。东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厢房是后期建的,门口和窗口都是砖砌的,其他是石头垒的,较之主院,石头的正面经过錾子打过,一条条间距规则的纹路,看上去是平的,水泥抿的缝。农村人讲究,建房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种下树,他们尊崇“早生贵子”、“多子多福”,所以,钟汉光家跟大多数农村人一样,院子中间并排种了两棵树,一棵枣树,一棵是石榴树。正是秋天,两棵树枝繁叶茂,比赛似的,枝头上缀满了果实,把树枝都压弯了。枣子白中泛红,将红未红;石榴朝阳的部分是胭脂色,背阴的部分还是青色。若有风吹过,偶尔会掉下一两颗熟了的枣子,有点迫不及待要告诉主人丰收的好消息的意思……太阳落进院子的时候,那种浓郁的果香便飘散开来,润着人的心肺,说不出来的舒坦。两棵树之间有个石桌子,摆着石凳子,无疑,那是钟汉光老人吃饭和夏天纳凉的地方——儿女们都进城了,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个院落。
大门口有一幅水泥做出来的对联,上联:天外有天天不夜;下联:山上无山山独尊。没进院门,就听到老人院子传来一个孩子的郎朗笑声。几个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眼神里都有了惊喜。晓靓两眼放光,抑制不住激动地说道:“是贝贝!”
“是弟弟!”那个叫宝宝的孩子也叫道。
“老英雄,老英雄!”曹鹤岭一边大声嚷道一边往院子里进。
几个人相拥着进了院子,看到一老一小在捉迷藏呢——钟汉光老人两眼捂着一块布,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围着两个树转。
那个孩子看到一行人进来,愣了一下,一边大声叫着“爷爷,爸爸,妈妈”,一边跑了过来。
孙晓靓拉过那个孩子,上下左右看了看,看到孩子完好无损,一把抱在怀里:“贝贝你吓死了妈妈了。”
宝宝上前对贝贝说:“你去哪里了?大家以为你被狼吃了呢。”
周明轻轻推了宝宝一下:“瞎说啥呢。”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
杨伊洛说:“童言无忌。”
钟汉光老人一边让座,一边说:“咳咳。对,老爷爷就是那个大灰狼。”
钟汉光的话音一落,大家再次笑起来。
伊洛河对孙雅雅说:“这下相信了吧?我就说孩子没事。”
孙雅雅一脸钦佩地说:“那是,东周大地,仁义之乡,孝义之地,名不虚传。”
钟汉光老人顺手摘了几个红石榴,放到石桌子上。随后,他从墙角拿了根竹竿,竹竿一头绑着一个铁钩,走到枣树下,勾下挂满后红枣的枝头,招呼大家:“赶紧摘。”
宝宝和贝贝赶紧跑过来,拽着树枝,手忙脚乱地摘起来。
接下来,大家一边吃着枣子和石榴,一边听钟汉光讲前天发生的事儿。
钟汉光吵过孙晓靓后,听到对面的哭声,知道小孩掉进崖下。他对这一带的沟沟坎坎了如指掌,知道哪里有路,哪里没路。随即,柱着山铲循着小孩的哭声往崖下赶。别看他九十岁了,胳膊腿还算灵活,爬山不输小伙子。如今山上少有人放牛羊了,也没人割草积肥了,除了高大的树木和荆条、黄栌之外,荒芜的土地都被村民种植了药材。即便有小路,也被它们的枝叶遮挡住了。因此,小路非常难走。走了一段路,钟汉光老人便有点喘不过来气了,听着孩子越来越微弱的声音,他不敢懈怠,一边走,一边用用山铲拨打着眼前小路上的枝叶,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蛇。很快,他来到贝贝掉崖的地方。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贝贝掉下来地方刚好是一堆山民拢在一起的杂草,像个小麦秸垛似的,贝贝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无大碍,连一点外伤都没有。等到钟汉光老人把贝贝背到家中,天已经黑了,想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家里那地方可能有金属矿石,没有信号。后来心一横,索性让贝贝的妈妈和家人着着急,给他们个教训。
讲到这里,钟汉光老人说:“说实话,看到孩子尿到纪念碑上,我心里真是恼火。”
孙雅雅忙说:“老英雄,真对不起。”
“爷爷,都是我的错。”孙晓靓上前“扑通”一声,给钟汉光老人跪了下来。
“这是干啥?快起来!”钟汉光连忙吧孙晓靓搀扶起来,“嗨,不知不怪罪。走,参观一下我的‘宝贝’。”
啊?老人家还有宝贝?啥宝贝?

来源:巩义读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