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安涉桥
申卫华
五十年前,在淮阴市区的淮海东路,和承德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北端,有一座还算古老的石桥。老清江浦人称其为安涉桥。“安涉”有安全渡过的含意,可从互联网上收索“淮安安涉桥”所呈现的,只有住房和交通的信息,而要追溯到安涉桥的今来古往,恐怕得到淮安市的档案馆中查寻了。多少年来,随着世纪的更迭、岁月的流逝、城市的发展、时代的变迁,安涉桥留给老清江人,只有回想中的记忆,记忆中的印象了。
有桥就有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其安涉桥下还真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只不过它同市区大运河、古淮河即废黄河相比,只是一条排水通道而已。曾经的印象中,上游沿着今天的淮海路一直向西,下游则顺着淮海路向东到如今的水渡口,流到钵池山公园。当年公园里的水域,也叫大口子和小口子。
在安涉桥下,桥东是一个比足球场还大的水塘,而西边的水塘只有东边的一半。别小看这水塘,在没有自来水的年代,它可是桥两侧及周边居民群众的生活用水。在水塘北边的安涉桥旁,有数十级台阶向下延伸到塘中,居民们在此挑水、洗衣、淘米、洗菜。在安涉桥桥东不远处,还有一座小桥,它坐落在今天淮海东路菜场西侧的小路之上,与安涉桥两桥相望。顺着小桥向北,则是当年老清江城较大的居民居住地——中新村。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就是在中新村中的航运新村度过。
有桥就有路。当年躺在安涉桥上的路,曾经叫石码头大街,也就是今天市区大运河文化广场,其东侧向北的承德北路。当年的安涉桥是头枕石码头,脚踩马车站,并与石码头大街遥相呼应,呈现出仅次于花街,也就是今天的东大街和西大街的繁华和热闹。顺着石码头大街向北,两、三百米的沙石路上,布店、杂货店、饭店、旅店、裁缝店、酱油店鳞次栉比。而安涉桥北边不远处的马车站和木器厂,则是古老清江浦南船北马的历史见证。
不过,在我童年和少年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安涉桥南的十字路口。东南角上是安涉桥饭店,文化大革命中曾改为工农饭店。那可是我童年时代享受奢侈早餐——烧饼油条的“生产地”。可在我成年之前,从没有在这家饭店里品尝过大菜,有的只是张望和路过。
饭店门口贴烧饼炸油条的摊位,倒是曾经光临最多的地方。那五分一块的芝麻烧饼,裹着擀面杖的味道;七分一两的油炸鬼(两根油条),透着金黄色的油香。那冒着热气的辣汤,在橄榄一样的木桶里,散发出诱人的滋味;白如牛奶的豆浆,在碗中加入白糖,喝到肚中周身暖洋。还有摊点上下出的阳春面,更是好吃味香。
还记得西南角上是一酱园店,专卖咸菜、萝卜干、酱油、盐醋。在那物资相对匮乏,肚中没有油水的年代,酱菜已成为我们当时主食中的主菜。而在诸多酱菜中,最使我难忘的是该店的糖醋萝卜干,和美味糖醋大蒜。那咸中带甜、酱而爽口、色质醒目的咸菜,直让人尝后“回味无穷”。至于十字路口东北和西北则是当年的露天菜市场。卖菜的均是周围郊区的农民,推销的也是自家生产地蔬菜。
那时没有城管,有的则是卖菜人的随地摆摊,高声吆喝,买菜人讨价还价、摩肩接踵。那时的安涉桥上虽然有着菜市的热闹,但菜的品种单调,因为除了青菜萝卜、茄子辣椒外,计划年代实行的都是计划供应。肉要肉票、蛋要蛋票,就连豆腐、豆干都得凭票供应。肉大约是每人每月一斤,豆腐是每人每月四块。每逢春节、中秋每人还可以增加供应一到两块。不过,那豆腐也不是好买的,需要在安涉桥旁的豆腐车定点供应点连夜排队。如果等到第二天天亮去买,常常是空篮而归,拿票兴叹。
在安涉桥东不远还有一店,乃食品公司门市部。可别小看此部,她可是当年清江市民,鲜肉供应的场所。后院夜间宰杀后的猪肉,放上柜台还冒着热气,随着清晨门市大门的打开,排队的市民是蜂拥而入。那年月买肉凭票,可没有也不准挑拣,顺着前颈肋条,一刀砍下该啥是啥。见过如此买肉的当年,如果错过时间,还真无肉可供。
论起安涉桥,在当年够盐闹的。而最盐闹之时,莫过于每年的春节。曾记得那年那月,卖菜的多过往日,卖肉的延长时间,而桥南头的石码头大街,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卖对联和(门楣)挂档的,其街的两边是红色相接;卖烟花和炮竹的,看众多摊位是比比皆是。玩的有洋片铁环,还有拴的陀螺;吃的有小糖京果,还有浦楼大糕。
春节的盐闹在安涉桥上,可说是记忆犹新,至今难忘。当然,在曾经的记忆中,难忘的盐闹,何止上述的内容。还有那扭秧歌,常会从桥边扭过;有那样板戏,也会在桥前演唱。新春的祝福,会在桥上进行;来年的问候,会在此桥遇过。说起曾经的安涉桥,不仅折射出当年老清江浦热闹的画面;也反映出老淮阴(地区)热闹的常态!
说起安涉桥,虽然曾是一座桥,但也是一条路。她留给这座城市的,不仅是一段历史;而且是一段记忆。此桥虽然尘封在记忆中,但她经历的过往,和记录的岁月,已经迎来今天城市的腾飞!

作者简介:
申卫华,祖籍江苏南通。原淮安市公安局警察,现淮安市作家协会员,淮安市政协文化文史委特邀委员。闲暇之余,喜爱码字、爬格、上网,也有小作偶见有关媒体。回望写作历程,不求成名成家,只图自赏自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