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    母亲，是一条河

（一）
她用半生的心血浇灌了一棵树
又用半生的精力收集着树根散落的叶子

有一片，在春天被虫子咬了一个疤
有一片，在夏天做了蝉的新房
有一片，在秋天走失了半个影子
还有一片，在冬雪的巢里做着回家的梦

每一次，院墙外的晚风吹进来
它们都会喊一声：妈妈

（二）
她用蹩脚的普通话战胜方言
儿子的眼睛里闪出一颗颗星星

走在城市的霓虹下
她的步伐，轻快如风
那些盘踞在生命里几十年的物象
-------比如播入泥土下的种子
刺鼻的肥料，扎破手指的杂草
以及压弯了脊背的稻谷
还有，在雪中扫出来的一条小路
此时，不见了影子

可是，每当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的心就会跳出来
悄悄地飞向更远的远方
-------那里，乡音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