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    乡下的母亲》(外一首)

夜晚太黑，痴迷酣睡的母亲还没醒来

在落雪的乡下，我像卖火柴的小女孩

划燃一根根火柴，靠近手掌的温暖

九岁的孩子在骨肉的雪季里奔跑

让红胀的眼睛卡在喉咙里

跪拜在杂草丛生的坟茔前

这是我第一次写给母亲的诗

我一直不敢写，生怕大雨滂沱

失血的天空布满冰冷的颜色

生怕堆积的包谷和高粱

在漆黑的夜里飞舞出雪花

一片片在青冢上发芽

我有两个母亲，都在乡下

一个是生母，一个是继母

九岁时生母抱着我的小手转身离开

十岁时继母点亮我掌心的灯火

《现在，就我一个人》

屏住呼吸，别出声

现在就我一个人

细雨在暮色里穿过

远在隔岸波涛里的灯火

父亲睡着了，母亲也睡了

嘘！别惊醒他们

让亲人安详地睡去，睡成

地下的瓷器或陶罐

让雨水清洗青铜般的身体

总有一天我也沉沉的睡去

燃尽最后一株香，走了

忘记随手关闭虚掩的门

最后亲手把自己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