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童年爱》

第十八章  我上学啦

       天还蒙蒙亮，我就醒了，早早穿好了衣服，把书包挎在脖子上，站在地上等着。爹从被窝里露出头来，见了我这样，哼了一声，说：“真穷腚，慌慌个嘛呀？还把书包挎上了，是这样吗？”

       娘正抱柴火准备烧火做饭，见我这样，边帮我挎书包边笑着说：“把你的书包斜跨到肩上才好，这样不勒得脖子疼……先不用挎着，咱吃了饭再去上学！”

       我还是愿意一直挎着书包，吃饭也没有放下来。

       从我家往南走，路过一个小十字路口，再往南百十步路东就是当时的学校了，如今已经是迟大珍家的院子。说是学校，无非就是一个不大的空院子，有两间并不宽绰的东房。这两间东房屋，就算做是我们的教室。

       还没有进院子大门，就听见教室里传来孩子们的一阵唱歌声：“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娘领着我的手，我斜挎着花书包在身后跟着，轻轻地走到教室门口。这时候，我往里面一瞧，发现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一群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时候，教室里学生都没有课桌，大家伙儿都坐在小凳子上或者马扎上，把书包放在两腿上，书包上面摆着一本课本。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他们之中，高矮胖瘦的男女都有，可我认识的不多，大多都是陌生的。

       教室的北墙上挂着一块半旧的黑板，上面写着a、o、e等几个拼音字母。没有讲台，珍老师就站在墙边，微笑地看着我。她个头不高，圆脸，上面有零星的斑雀，梳着两个不太长的麻花辫子，又黑又粗搭在两肩上。她的眼睛大大的，十分明亮，眨一眨似乎会说话。

       因为我来得晚，教室里已经分好座位了。娘求珍老师说：“桂珍，屋里都挤满了，你怎么也得给孩子安排个地方啊！”

       珍老师说：“没事儿，大峰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叫他说吧！”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好朋友俊江竟然坐在教室的后边，他还弓着腰，半站起来向我招手点头呢！我马上高兴的说：“老师，我想和俊江靠着！”

       珍老师笑了，她知道我俩是好朋友，于是就安排我俩坐在同一个小板凳上。拿小板凳四个腿儿，板子又窄又长，正好适合我俩坐。我走过去，俊江往一边靠了靠，我靠着他坐下来。娘见我已经安排好，就回家了。

       上第二节课的时候，我见俊江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课本，崭新的，还散发着一阵墨香。那洁白的纸页上有彩色的插图，花花绿绿的。我侧着身子看着，羡慕极了，可是个人的书包里没有，就举手问老师：“老师，俺的语文课本呢？”

      珍老师走过来，对我说：“你来得忒晚了，只剩下数学课本，已经没有语文了，以后就看俊江的吧！”

       就这样，我的整个一年级上半年，只有一本数学课本。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俊江一边牵着手回家，我一边问他：“老师的歌里说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他不是死了吗？”

       俊江赶紧捂住我的嘴，小声说：“毛主席不能说死了，只能说逝世了，要不然，你要挨批斗的！”

       我赶紧住了口，偷偷往四周看了看，好在身边没有人。这样好朋友加同学，以后我和俊江关系更密切了，一块儿去上学，放了学一块儿去拔草、玩耍。以后我天天去上学，娘也再没有送过我，按她的话说，我上学是很省心的。

       那年冬天的一天，我得了病，头晕的厉害，但是还坚持去上学。走到半路时，便支撑不住，晕倒在道路中间。幸亏有过路人及时发现，把我送回家里看病、养病。其间，有不少亲戚买了好东西前来看望我，可是我只能看，吃不下去。

       等我的病养好了，再想吃那些好东西，却没有了。我怀疑爹娘让年纪小的妹妹吃了。所以找个机会，我把这事儿给后屯的二大爷说了。他便对爹说，以后送给老大的东西，也让孩子尝一尝，别光疼小的。我知道，二大爷是最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