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民：献给92岁的父亲

一把泥的老房子站立在耄耋之年

泥的墙壁脱落了，又长出新的

瓦楞里探出毛草的头颅

依然有一片黝黑的农田，纵横的山川

雷电扑来，房子咳嗽

风雨袭过，皮肤紧缩

冰雹击打，腰杆挺拔

大雪压顶，脊背沉着

只见皱纹密布，肩头弓起

每个骨缝里贮满了青春

每个经脉肯綮处饱含了苦痛欢乐

一把老骨头的房子不变地稳稳站立

它从黑土地长出来

盛满了草木的灵，稼禾的魂

野兽的踪迹，太阳的温度

摸一把老房子

聚满了故乡的阳光

贴着它的胸膛

听见了车声脚步声河水汤汤

几朵花儿高擎血汗

在屋脊顶峰飘摇

老房子东三间烟火缭绕

泥锅灶泥碗土炕泥笆，泥的肤色泥的粮食

一起述说品味着，关于地瓜大豆高粱麦子的芳香

西边两间有空寂的牛槽

牛鞭犁犋整齐摆在北墙下

对望回忆消遣悠闲的时光

老房子其实不老

有节律咚咚的心跳

正在抢时间奏响一部村史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