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 葱(散文)
周 西 忠
一忆成念,变为岁月的诗意回忆。久久不忘。久久。青春的活力,青春的梦,青春的脉络在忆中铺展。
上世纪八十年代,风华正茂,花期吐艳,嫩黄盈绿,布谷啁啾,雁字逐队——唯有那个昂揚向上的热血贲张的年代,可以穷尽所有诗意比喻。那是个科学的春天,也是文学的春天,一群对文学痴迷的人,自自然然地走到了一起,聚一聚,谈一谈,文学沙龙成了每星期要摆的龙门阵。七八人,十几人,扩容时可达二十人。文化馆,图书馆,一中……场地多移,后来基本定位在气象局。
文学春天的瑞云移到气象局,不必庞大的叙事,人文的故事就此打开。气象局,旧城区的边角,树林,竹林,芳草,南濠边,几排没有粉饰的红砖平房,城市化的步履来不及踏伤的一片净土,不惊不扰的悠闲的田园化的牧歌。边缘地带,少有人涉步。易森,抗日烈士的后代,二十一岁就任县税务局副局长,二十四岁就任辛冲区区长,五十多岁了移位到清水衙门的气象局。好在他爱读书,爱看报,也爱写点文字,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脾气温和,国字形的脸庞,微笑极有特色,上唇平展开,至嘴角呈八字形的和瑞,极富和霭的亲近感。子女多在外地,留在身边的爱女易丽娅成了掌上明珠。易丽娅爱文学,是沙龙活动的积极参入者。易丽娅热情大方,是那种贤惠爽朗的火热型。女儿对父亲提出文化朋友到气象局办沙龙,易局长满是赞成。
第一次活动,是个炎热的夏夜,局会议室里,头顶的吊扇悠悠地转着,没空调的时代,电扇是最好的条件了。到场的青年诗人多,冯建中,王腊波,施冬喜,大家谈兴正浓,刘姨提着铁壳开水瓶进来了。刘姨就是易丽娅的妈妈。刘姨精瘦型,脸不大眼大,亮亮的很有精气神,一开口就露出爽快。“四的朋友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朋友,条件不好,欢迎常来。”刘姨快人快语,一句话托出了爱屋及鸟的真诚。
易局、刘姨、易丽娅,一家三人为我们搭建了温馨的文创平台, 从此,气象局就成了文学爱好者的家园,不是家的家。
文学是单体的个人行为,文学也不泛一哄而上同铸风华的盛况,如竹林七贤,如安微桐城派,如问津园众文友催生了洪昇的《长生殿》,又如比肩而上有了陕军的三匹快马陈忠实路遥贾平凹。
文学沙龙活动的频繁也让新洲文学风生水起。武汉青年报推出了新洲专版,这是异军突起的冲锋号,一个方面军的整体亮相。王腊波推出了《我们住在乡镇》,易丽娅发表了处女散文《小溪边》。王建生亮相了摄影新作《农家女的闲趣》县领导吴共和撰写了刋头题辞:风华。

紧接着,长江日报也推出了新洲专版。
湖北青年诗歌协会的《诗中国》也推出了新洲专版。冯建中,施冬喜,姜丽虹,戴喜明等纷纷上稿。

连续的专版, 异彩纷呈的新洲文学引人注目,在文学圈内更是应响强烈,于是新洲就有一次笑傲百年的文学盛会。诗歌创作对话会。省作协与新洲文协诗歌创作对话会。我是组织者,我提议对话不对等,新洲只是一支新军,有祝和平、王腊波、施冬喜、李双全、张俊云等几个年青诗人,但远远没达到对话的层次。但是省作协洪洋主席坚持这个会标,他说这是对新洲文学的重视。
省作协极其重视这次诗歌对话会,当时活跃的省市名家全部到会,还有名振中国的顶级文豪徐迟,曾卓。
徐迟是新时期文学的问山开路之人,他的巜歌德巴赫猜想》《地质之光》等均有划时代的意义。徐迟走后,他的影响留在了新洲,他的火种留在了新洲。
我,王建生,谭汉舟,高其发等人决定问津报告文学,几经商议,定下书名巜龙腾》。一九八八,龙年,新洲人的图腾。王建生是宣传部宣传科科长,对全县的材料把握得充分,是巜龙腾》的灵魂人物。他借住在气象局,使得气象局在文学的意义更重。气象局成了编辑室,编稿写稿改稿,就是出门采访的集散点,也是气象局。甚至可以说,新洲的第一本报告文学就诞生在气象局。
回首有思,文字的纠结会滋生多少咀唔、争论和惮述,也许没留意种种的纷扰对原生态的气象局是打扰和影响,阳逻那边来改稿的人一住就是几天,这种打搅又该如何丈量。现回想,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包容了,包容在易局长那坦平的八字形的微笑里。人生有许多会遗忘,但我会收藏易局那一抹难以忘怀的微笑,那是他生命的暗香。时光荏苒,只是远了曾经,心念的暗香,会沉淀在对人对事的警悟中,注入自持的烛光。善,一个字,如旗,飘扬。
《 龙腾》出来了,近二十多万字,厚厚的一本,那是十几人打造的一本爱作,遗憾的是,里面没有关于气象局的一个字。这篇青葱,算是补偿。
目睹人情淡薄的写作匠散兵游勇的现状,再忆青葱岁月时的风华,多是感伤。
文学沙龙,易局,历史的一段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