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菜根苦,方知饭菜香
文/葛建军

高二那年暑假,同村一个在青岛码头“扛活”的街坊大哥来到我家,问我愿不愿意去码头上装玉米,是个急活,一天能挣50块,并且是现结账。
九十年代初,农村没啥挣钱的路,镇长的工资一天都没有25块,我们的村长能抽四块钱一包的香烟,已让村民羡慕不已。对我而言,村长的两包烟钱,已经可以让我在学校充裕的生活一周了。
面对这种巨大的诱惑力,我毫不犹豫答应了。按照街坊大哥的要求,我妈给我装了一大包烙饼,又从菜园里整了一些黄瓜、大葱、西红柿,还带了一大罐咸菜。
码头上的仓库非常大,可以同时开进多辆大型卡车,感觉三五个仓库面积就赶上我们村大小了。仓库里堆着小山似的玉米。我们要干的活很简单,就是把仓库里的这座“玉米山”装到麻袋里,然后由搬运工扛到船上。

从上午八点开始,我们三人一组,一人撑麻袋,一人拿着大铁簸箕装玉米,一人缝麻袋口。初见那个大铁簸箕着实让我大吃了一大惊:三簸箕下去,就可以装满一大麻袋——180斤!这对一个人的体力是一项巨大的挑战,我们三个人最多十分钟就要换一轮。
吃饭的时候我才明白街坊大哥为啥一再要求多拿饭、多拿咸菜。正值暑期,不到十点钟气温就高的不行,不用说干活,就是坐在那里摇着蒲扇,汗也哗哗直淌。终于坚持到十一点半,我们开始吃饭,真是狼吞虎咽啊,眼见那一大包烙饼和一大罐咸菜都直线下降,身旁边有个水龙头,我们轮流着喝自来水。
就这样,我们从上午八点,我们一直干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开始大家还开几句玩笑,十分钟一换班。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就没人说话了,静默的仓库里,只剩下大簸箕插入玉米堆的唰唰声、倒玉米的沙沙声、我们沉重的喘息声。到了后半夜,身体有一种被彻底掏空的感觉。每铲一簸箕玉米再提起来,感觉比山还重;每装完一麻袋,就必须换一次人;每次放下大簸箕,胳膊腿都不由自主地打颤,站都站不稳。如果不是当时年轻气盛,估计很可能就会昏过去。
当最后一麻袋玉米被扛走后,我们紧绷的神经和最后一丝意志刷的一下彻底地垮了,就地拿了几条麻袋往地上一铺,估计头还没枕实麻袋,人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回家后腰腿着实疼了好几天,满是血泡的手里拿着50块钱块,我才真正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血汗钱”,才真正懂得了为什么父亲一直“逼”我读书!
开学以后,老师都夸我懂事,知道学习了。
都说苦难是一笔丰厚的生活财富。这次“苦难”的经历使我深刻明白“吃得菜根苦,方知饭菜香”的道理!这种彻骨的体会是书本上永远也学不到的。痛苦,会让人成熟和坚强,会让人以微笑面对苦难。
感谢那次苦行之旅,它让我学会坚强和积极,让我放弃抱怨和计较,让我的人生沉稳和扎实。

点评:
葛建军老师是一位写作爱好者,笔耕不辍。几十年来著文近三百篇,散见于各报刊、杂志,更是“即墨乡土”栏目的常客。
一个热爱写作的人,注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唐代诗人白居易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对生活有深刻的领悟的体验,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才能有写作的冲动,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写出感人的文章。
葛老师的文章拜读过多篇,笔力沉稳,对生活和历史有独到的认识。有时,为了写一篇有关历史题材的文章,葛老师会亲自去做调查研究,去和村里的老人交谈,去断垣残壁间感悟时空。
第一眼看到这篇《吃得菜根苦,方知饭菜香》,就被深深的吸引和打动,这是对一个时代的一种关注,一种对社会进步的责任的使命——不是说教,而是一种真情的自然流露。掩卷静思:我们每个人都应心存感念地去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并为创造更好的生活而奋斗。
“这篇文章的文学性、教育性都有了,简直可以写进教科书”,“即墨乡土”主编高学强如是说。
(普东小学 刘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