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南京路上出洋相
缪荣株
一个挑龙溪港鱼塘,一个救活脱水厂,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由于工作压力大留下了内分泌失调的疾病,致使后来在县人民银行工作时右眼球摘除。
1983年9月,我从工作14年的县委宣传部去泰县港口镇任党委书记。当时摆在我面前的有两大难题:一个是前届党委留下的未完成的半拉子工程——龙溪港鱼池,一个是“港口西边一条边,四个工厂不冒烟,群众天天来要钱,干部心里如油煎”,说的是泰县港口鞋厂、蔬菜脱水厂、石棉厂、日用品厂,像患了重感冒一样,一排边萎靡不振。港口是个古镇,2000多个定量户口,工厂关门,居民饭碗通哪儿?
我们一鼓作气完成了近千亩龙溪港鱼塘工程后,把主要精力放在盘活工厂上。
港口区委书记葛宝琴在江苏省社教工作队时,有个朋友李永高,销售有门路。葛书记对永高说,缪书记很爱惜人才,让李从泰州人才中心到港口来,想法让鞋厂起死回生。这时候,李永高得到信息:上海浦东东海服装厂为了发展业务可以外联。得到这个信息后,我跟葛书记及鞋厂厂长陈殿根和李永高一起去上海谈和服装厂外联。上海东海服装厂厂长李江林,平顶头,高高胖胖的,人很厚道。为了联络感情,陈厂长特地买了两只老母鸡到住在宋庆龄公墓附近的李厂长的家看望。李厂长很热情地留我们吃午饭,那天业务谈得顺当,心里高兴。为了外联的成功,我是个不擅喝酒的人,那天喝了少许啤酒。我们离开厂长家的时候,顺路到宋庆龄公墓瞻仰,公墓在宋氏祖坟旁边,墓旁还葬着她的保姆。
这时候,忽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路上水流成河,一片汪洋。也许我在厂长家里吃的食物不适应,想拉肚子,满天下都是水,到哪儿找厕所呢?我涉着齐腿肚子的水走向马路对面,因为那儿有一排灌木丛。原来这儿是一片农田,我想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走到里面,谁知那儿是个粪坑,一下子掉进去了,齐大腿根都淹在粪坑里,惨!那时是夏天,同去的人都穿的西装短褂短裤,没有多余的衣服,怎么办呢?李永高人高马大,比我要高半个头。他急中生智脱下短袖褂裤给我穿,他穿着背心和三角裤。我穿着他的又大又肥的短袖褂裤,那裤管像两只灯笼,快要盖过膝盖。两人走在那空旷的马路上还无所谓,即便是上公交汽车也没有什么人,还不算丢脸。我们的旅馆在外滩对面要坐轮渡过黄浦江,而且要经过很长的一段熙熙攘攘的南京路。南京路上走的人都是格格正正,绅士风度,女人更是花枝招展。我们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像个说相声的,穿着可说是“奇装异服”,整个南京路上也找不到第二例,很有“气场”。要是永高穿着正常,我还可以借助他的高个儿掩护,可是他那样子目标大,众目睽睽,比我还惨。我们也笨,怎么不去买两把伞挡丑呢?那时只顾逃呀!可以想象当我们走在南京路时那副狼狈的样子,我们也顾不得四周投来的好奇的眼光,只顾埋头急急赶路。
那年8月,好不容易请李厂长来港口考察,他见路道难走,到泰州又要乘船到港口,气喘吁吁的有些犹豫了。那时正是大热天,港口是水乡,镇东南北三大泊水清见底,那水引得同来的上海人啧啧称赞,恨不得立即跳下去和水相拥。我见机行事请上海人下河游泳,活跃气氛。李厂长想到我到他家后,掉进厕所不怕脏的样子,深深感动了。他说,港口有缪书记这样实干的领导,上海厂与港口厂的联营一定会成功的。
多少年过去了,在南京路上那个狼狈样,那个奇异的风景至今想来仍然会发笑、脸红。后来,联营的上海市东海服装厂港口分厂工人300多人,产值700多万,成为泰县工业的50强之一。想想在南京路上出一回洋相,值!


缪荣株,江苏姜堰区人,加拿大《大中报》《泰州晚报》专栏作家,《姜堰名人》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