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川作家 曾璞 中篇小说连载

《大表哥和他的女人们》
四川作家 曾璞 中篇小说连载
( 壹 )
(一)天照被王寡妇打得满背都是“条子印”
大表哥天照姓华,与阿贵是表兄弟。天照在人前人后,让他最值得骄傲的,是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名叫华琪儿,生得唇红齿白,是一个绝色美女。儿子名叫华小钮,长得近一米八的个子,是一个帅小伙。
大表哥天照长得像儿子一样,不!应该是儿子长得像他一样,仪表堂堂,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帅哥。年轻时的天照,留下了不少的风流韵事。阿贵从小到大,光是见到过的大表哥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不是美女,这些人从数量上完全可以编成一个加强班。
在大表哥天照的这些女人中,给他致命打击的,是部队一位团长的老婆兰子。他与兰子搅扯不清后,被以破坏“军婚”罪,关进了班房,丢了当时观音区区委秘书的“铁饭碗”。
大表哥天照出狱后,丢了城镇户口,被下放到古堰坝公社草木河畔一个叫干湾子的山村当了农民。
从小不事农活的天照,干起农活来很不顺手。在农村干活的“老把式”眼里,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啥都干不了的“造粪机”。于是,当年大队上批斗“地富反坏右”时,天照次次都要上场“陪斗”。
时间长了,天照难勉生出些怨气。一日,批斗会上,生产队长叫他谈坐牢的体会,以警示众人。因天照干庄稼活不行,队长便常给他安排些掏粪的脏臭活。天照认为队长在整他,于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砍头如通气,坐班房如锻炼身体!”
天照的这句话,惹怒了本来就看不惯他的队长。在队长“给我打!”还没说完时,王寡妇就抱来一捆桑条。几个平时看不惯天照作派的人,揪住天照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抽出桑条,打得天照用手抱着头满地乱滚。
打得最欢的是王寡妇,她之所以恨天照,坏事也坏在天照那张嘴上。天照才下放去队里时,王寡妇对他很好。天照不会干的农活,王寡妇总会悉心教他。见他没吃饱,隔三差五还会塞上一个鸡蛋或小麦饼子给他,但天照就是不领情。
你不领情也就算了,错就错在他不该对人说,与他好过的女人长得如何如何漂亮,像王寡妇这个长相,倒帖二十四个“油糕”他都不干。
实际上王寡妇并不丑,在农村日晒雨淋,除肤色黑点外,在古堰坝还算得上要赛好远的美女。可曾经沧海的天照,就是没有正眼看一眼王寡妇。“你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该跑出来吓人”。这句话用在天照身上正合适,你瞧不上王寡妇,你没错!但你不应该满嘴“跑火车”。你想一想,你的这些混账话,再经过村里长舌妇这些“业余作家”一创作,对王寡妇伤害会有多大。
大表哥天照挨打那年,阿贵还只有七八岁。阿贵的母亲听到这消息时,很是伤心。因天照这次犯的是“政治错误”,她想前去探望这位姨侄,又怕家人受到牵连。只好煮上两个鸡蛋,叫小儿子阿贵,悄悄去看看大表哥天照被打得咋样了?阿贵母亲生怕小儿子把鸡蛋偷吃了,在阿贵出门时,一再叮嘱他,大表哥挨打受了伤,这两个鸡蛋是煮给大表哥吃的。
懂事的阿贵,知道这鸡蛋很金贵,因在哥姐和自己过生日时,“抠门”的母亲才舍得煮一个给他们吃。在吃时,还叫他们拿着热热的鸡蛋,在额头上滚一下,说是可以滚走霉运,滚来好运。若不是这个说法,阿贵心想,母亲连一个鸡蛋都会舍不得煮给他们吃,而是会拿到市场上卖了,攒下钱作为一家人的油盐钱开支。
阿贵见到大表哥天照时,把两个鸡蛋送到他的手上,说了母亲叫他到天照这里的来意。天照接过鸡蛋后,用手将穿在身上的背心捞起来,转身亮出了背部。阿贵看着大表哥的背上,到处都是“条子印”。流着泪问大表哥疼不疼,天照淡淡说了一句:“当时挨打时疼,王寡妇用尿往他背上泼时更疼。”说到这里,大表哥皱了皱眉头,笑着说道:“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比在班房里挨打时,轻松多了!”
阿贵回到家后,将看到的大表哥挨打的情况,给母亲一五一十地说了。母亲咒骂了王寡妇几句,说了些大表哥坐班房前,在观音区当区干部,如何能干?如何风光?又感叹他如今如何可怜后,长长地叹一口气。
(二)天照亡命天涯传来死讯
大表哥天照挨打后,就没有再到队里去劳动。一天傍晚,他来到阿贵家里,对阿贵的母亲说,他已成了真正的监管对像,在干湾子他已呆不下去了,准备出远门去谋生计。
大表哥天照对阿贵母亲说,他这次出门,没有盘缠,也知道阿贵家里穷无钱帮他。他这次来,拿了三斤多包谷,希望阿贵母亲能给他换成大米,他在外时好去食店里换饭吃。阿贵母亲听后,虽知家里米桶也快见底,但对大侄子的求助,她没有半点犹豫。
阿贵的大哥小时得过脑膜炎,留有后遗症,说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但干活很有力气;二哥人很忠厚老实,不善言辞,但做事踏实认真;阿贵岁数虽不大,但人很机灵。于是大表哥天照便安排阿贵的大哥,随他去住处干湾子搬东西。天照要搬到阿贵家来的东西,实际上也很简单,就是一口装满衣物的木箱和一个泡菜坛子。天照担心阿贵的大哥嘴巴不稳,叫他先往他的住处干湾子走,他与阿贵的母亲还有话讲,说完后就来追他。阿贵的大哥刚出门,天照就把大门关上,叫阿贵的二哥到八里外的望安公社,去找他在那里当知青的妹妹阿昆,希望能要几元钱作盘缠。当阿贵二哥刚要出门时,天照又叫住阿贵二哥,一番叮咛嘱咐,似还不放心,又把阿贵叫到面前,用手抚摸着阿贵的头说道:“你二哥人很老实,你很机灵,你还是与你二哥一起去吧!等我在外面挣到钱了,一定给你买糖吃!”天照说完,又叮嘱兄弟两人,向阿昆要钱的事,千万不能对外人说,因为说出去,阿昆就会背上支助坏人逃跑而受到牵连。
就这样,阿贵跟着他二哥,连夜赶往望安公社。当时天照的妹妹,已在公社广播站当广播员。他们找到公社时,值班的人说,今晚上凯江河对面的姚家湾放电影,要找人只有渡河去找。
阿贵和二哥来到凯江渡口,因渡河每人要给二分钱,他们为省下这钱,只好绕到江下游水浅的地方,由二哥牵着阿贵的手,两兄弟涉水过了江。
穿过江滩的芭茅林,两人爬上了岸上的大路。就在这时,前面路上人影绰绰,人声噪杂。
待走近时,才知电影已放结束。人们边往家走,边说着电影里的故事。阿贵和二哥站在路旁,望着这群看完电影,还沉浸在电影精彩情节里的人们,希望从中找到天照的妹妹。
一群人从阿贵眼前过去了,没有看到天照的妹妹,又一群人过去了,也没有看到。就在他们快失望之时,看到有三个人朝他们走来。
待这三人走到面前时,阿贵一眼就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俏丽女子,就是他们要找的天照的妹妹。阿贵轻轻喊了一声:“昆姐!”阿昆朝站在路旁的兄弟俩看了一眼,很是诧异,问道:“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阿贵二哥一听,就想说出今晚上来找阿昆的意图,可他“大表哥”的“大”字刚说出口,站在侧边的阿贵,看到昆姐后面的两个人,一个干部模样,正用很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一个人背上背着放电影的设备,低着头看着路面。
阿贵后来才知道,干部模样的人,是公社的副书记,背器材的人,是公社的电影放映员。他们在电影散场后,收拾好了放映设备,才离开放影场。
阿贵人小鬼大,机警地扯了扯二哥的衣角,抢过二哥的话,对昆姐说:“大姨得急病了,叫我和二哥来找你借点钱!”阿昆听了,知道事有蹊跷,也就没有再多问。当时阿昆心里想:“大姨,年轻时就生病死了,她都没看见过。而她的母亲排行老二,阿贵他们一直叫的是二姨,况且她的母亲已被她三哥接去旌阳县多年了。”聪明的阿昆想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数:“一定是她家老大出事了!”
阿昆带着阿贵两兄弟,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待回到公社她的住处时,急不可耐地向兄弟俩问明了情况。
阿贵二哥把大表哥准备出走,需要用钱的事一五一十向阿昆说了。阿贵又把大表哥挨打后,他去探望的情况讲了。阿昆听着听着,眼圈也红了。她从箱底翻出些钱,里面有两张一元的,其余的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角票。她数了数,一共有五元二角。阿昆将钱交到阿贵二哥手里时,见阿贵脚上穿着的一双鞋,鞋的前面都已露出了脚趾头。她从床下的纸箱里,找了一双半新的黑色平绒面鞋子,叫阿贵试一下。阿贵一试,鞋略长了一点,但还穿得。
阿昆见这位表弟满脸高兴的样子,用手摸了摸阿贵的头。对阿贵叮嘱道:“大表哥叫你们在我这里拿钱的事,千万不能对外人说,说出去了,别人就要说昆姐在帮坏人逃跑!”阿贵听了昆姐的话,大声对这位漂亮的表姐说道:“我们来时,大表哥就交代过了!昆姐放心吧!我要学李玉和,打死我都不说!”
一向不苟言笑的阿贵二哥,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咧开嘴“嘿嘿”笑了起来。阿昆听了阿贵的话,感到这个小表弟很聪明。她朝屋里的四周搜寻了一圈,当目光停在书桌上一叠平时写广播稿的白纸和钢笔上时,阿昆将纸和笔拿上,交到阿贵手里说:“这些你拿去吧!好好读书哟!”
这些纸在当时很金贵,更不用说钢笔了。阿昆看似普通的这几句话,对阿贵的鼓励大着呢!阿贵对昆姐的鼓励,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激励着阿贵认真学习,直至考上“吃皇粮”的师范,后来又在阿民的运作下,分配到了观音中学,再后来又到区、到县党政部门工作,这些当然是后话。
阿贵和二哥回到家时,月儿已落在门对面马鞍山的树梢,大表哥早已等在家里。阿贵的母亲,还在陪着大表哥说着话。大表哥从阿贵二哥手里拿上钱,数了数,从中拿出两张一角的纸币要给阿贵,阿贵说什么也不要。阿贵的母亲见阿贵如此懂事,对天照说:“大侄子啊!你快把钱收到起,这也是你妹妹口攒肚落省下的,穷家里,富路上,在外面也很不容易,你安定下来后,一定给我们带个平安信啊!”
阿贵的母亲说到这里,声音哽咽。顺手拿着放在饭桌上的一个布口袋,交到大表哥手里。“你拿来的三斤多苞谷,我就收下了。这里有五斤多米,我们家里有一斤多,其他的是你与老大去搬东西时,我找几家邻居凑的!”
天照从阿贵母亲手里接过米袋子,眼里忍不住的泪水,静静的流在脸颊。天照性很硬,在牢里挨打,他也没有流过泪。
阿贵的母亲,带着阿贵和阿贵的二哥,乘夜把天照送到村口。村口的草木河静静的流淌,天照沿着河边的石板小路,向观音场走去。他对阿贵母亲说,他先去观音场找一个朋友,帮他想法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母亲牵着阿贵的手,望着渐行渐远的天照,直到夜色把他的身影全部淹没,他们才回到家中。
天照走后的几天,阿贵的母亲晚上都睡不着。特别是有一天半夜,阿贵母亲说她听到有人敲门,她还看到有个人影在窗前恍了一下,这个人好像在喊着她“幺孃!”。
阿贵母亲披衣起床,打开门四处张望,除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外,没有见到一个人影。阿贵母亲没寻到人,朝村口天照离去的天空望了望,只见星光闪烁处,一个形状像棺材的东西从云彩穿出。
阿贵母亲回到屋里,辗转难眠,待天亮大家起床吃早饭时,阿贵母亲叹息道:“看来大侄子天照出事了!”说完这句话,她把自己半夜看到听到的这些奇事,给儿女们讲了一遍。大家都安慰母亲说,这是她在做梦,在梦里产生的幻觉。
大半年过去了,村里有人带信给阿贵母亲,说天照死在绵城一建筑工地,人已安理在绵山,叫她去绵城领天照的遗物。阿贵一家人,都是脚不出户的农民,没有一个人到过绵城。何况带信的人,问他到绵城哪里去领?到了后去找谁?这些事情,带信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阿贵的母亲只好在晚上,朝着绵城的方向,哭着拿出大表哥寄放在家里的几件衣物,和着钱纸,在村口的河边烧了一堆。
又过了几个月,一直病怏怏的阿贵父亲,病情加重,腿肿得有小水桶粗,医生说是风湿性心脏病。吃药后,身体时好时坏,肿时涨时消,反正从此后,病就没有好伸展过一天。
对此,迷信的阿贵父亲认为,阿贵母亲因想念大侄子天照产生幻觉,才半夜出门,才看到天上的“异相”,才带来祸兆,才让自己一病难起,从而对天照这二姨姐的大儿子,也产生了些许怨气。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曾璞,三台县人,大学文化,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文化传媒、中华作家原创文学协会优秀作家。出版有诗集《明心诗草》《明心牧笛》《明心琴韵》及长篇历史小说《药市祖师传奇》,创作的歌曲《告诉爸妈一句话》荣获十三届中国人口文化奖,创作的诗歌、散文等作品多次荣获国家、省、市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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