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米擦子饼
/王文山 王伟
我的故乡是典型的大苞米产区。村里几百户人家祖祖辈辈都是靠种苞米为生。过去,农村贫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大米、白面,全村男女老少就把改善生活,抓秋膘儿,解馋虫的希望寄托在夏秋时节。
八月秋高气爽,瓜果飘香,稻谷成熟。金风把田野涂抹成五彩画卷。青堂瓦舍的村庄象一艘舰艇坐落在推涛涌浪的苞米海中,村里村外,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苞米和瓜果的香味儿。这个时候,是农家最开心、最快活、最热闹的日子,尤其是立秋前后,小村就象过年、过节一样,大人小孩子精神抖擞,喜笑颜开,家家户户给住在城里的儿子、闺女、孙男外女、亲戚朋友捎信儿递信儿,请他们到农村来团聚,过瓜秋啃青苞米。烀苞米、烀土豆、烀窝瓜、烀茄子、吃香瓜、吃西瓜、品鲜果、喝美酒,叙亲情,叙友情,叙乡情。大车小辆穿梭于乡间小路,青纱帐里。一帮一伙的啃青大军应邀涌入村里。
我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每逢立秋那天,家里吃不起饺子,父母就用青苞米粗粮细做,为我们熬堪得如饥似渴的孩子们解馋虫,为一家人抓秋膘。
父亲、母亲起早巴早就趟着秋露到地里去掰青苞米,回来后,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齐下火龙关,扒苞米,摘苞米须子,用水把一棒棒人参娃娃一样的青苞米洗得干干净净。一双双小眼睛盯着母亲的一举一动,恨不得立刻能吃到嘴里,一饱口福。母亲象魔术师一样,施展各种法术。首先挑出一些不老不嫩的苞米烀上一铁锅,其次挑出稍老一点儿的苞米交给父亲,老人家蹲在灶坑前,边烧火边为我们用铁钎子烤苞米,供我们充饥。母亲把比较嫩的苞米用擦土豆丝儿的擦头板子把苞米浆子擦到盆里。擦苞米是个技术活儿,擦浅了,剩下苞米粒造成浪费,擦深了,把苞米齐子擦到浆子里,影响做饼的质量。我们好奇地争着要帮助母亲去擦苞米,母亲百般阻拦,不让我们动手。怕我们掌握不好分寸,把手擦破。母亲在村里是妯娌姐妹公认的擦青苞米高手。擦得又快又好。既擦得干净,又不擦破手,还能保证浆子的质量。母亲把擦好的一大盆苞米浆子用纱布虑去苞米皮子,然后放进油、盐调料,最后进入做苞米擦子饼的制作工序。母亲用苞米浆子能做出几种不同的饼子。一种是把浆子倒在烀苞米锅平整好的苞米叶子上,蒸出一块块儿又渲又甜的饼子。另一种是把青苞米浆子摊在烧热且放上豆油的锅里,烙出两面都带嘎巴,吃着又香又脆的饼子。我们兄弟姐妹围着父母亲身前身后转,一会吃烧苞米,一会啃烀苞米,一会又吃苞米擦子饼,尤其是苞米擦子饼,是全家人的最爱,香甜可口,原汁原味儿的苞米擦子饼,吃得我们一个个眉开眼笑,有说不出的满足,撑得我们一个个满院儿乱跑。那滋味,那感觉,不次于吃山珍海味。吃了这顿,想下顿,催着母亲再做玉米擦子饼。奶奶岁数大,牙口不好,母亲就用苞米浆子为她老人家做玉米羹,她老人家和我们孩子一样,喝着玉米羹,幸福满足的眼睛笑成一道缝,喝了这回,要下回。
苞米擦子饼是贫穷岁月父老乡亲的发明创造,陪伴着我们的童年,不仅满足了农村孩子舌尖上的享受,也给我们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如今,虽然生活好了,吃大米白面是家常便饭,可是,我们仍然忘不了吃苞米擦子饼的幸福快乐。每每提起来,还口水直流,余香满口。
教师作家郭鉴详,他家住在城郊,房前屋后种些不上化肥的苞米,每年青苞米下来,郭老师就招集小城的几十名作家、诗人到他家雅聚,品尝烀苞米、烀土豆、烀茄子、烀窝瓜,大家吃“四烀”喝小酒,参与者不仅享受了舌尖上的美味,找回乡村童年的美好记忆,而且诗兴大发:“文人雅聚吃‘四烀’,品味乡情兴致足。心中牢记农民苦,写诗作文有温度。”

授权首发作者简介:王文山,1946年3月出生于黑龙江省双城市。曾任双城市文化局党委书记、局长;《哈尔滨日报·双城新闻》版主编。现任双城区作家协会主席,中国曲协会员、黑龙江作协会员、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一级编剧、一级美术师。创作出版小说、散文、戏剧、曲艺专著13部,约400万字。散文《童年的兰棱河》入选《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获“中国当代散文奖”,创作成绩编入《中国散文家大辞典》;散文《怀念杏花》《诗筑的草堂》分别入选《中国散文大系》抒情卷和旅游卷;散文《兰亭悟道》《黄鹤归来不看楼》《洛阳赏牡丹》分别入选《2011年我最喜欢的散文》《2012年中国最美散文》《2013年中国最美散文》。

授权首发作者:王伟,1970年12月生于黑龙江省延寿县。现工作生活在双城,机关公务员。在《黑龙江日报》、《哈尔滨日报》等主流党报发表新闻作品几百篇,在新闻网站、纸媒发表文学作品几十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