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居 南明

十年

2018-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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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喜欢上了回忆，就说明他已经老了。

最近很喜欢回忆，回忆年幼的时候，回忆少年时候。或者是说回忆曾经刚毕业的时候。每一个回忆带来的都是百味杂陈，酸甜苦辣。可能是回忆的次数多了。自己就懒得回忆了。一些人，一些事。感觉尘封在记忆当中，不去触碰。也是一段心灵深处的体验。

可是当下午一觉醒来。看手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2018年8月22号

就是忍不住要去想些事情。十年前。2008年8月23日。是我去海城求学的日子。一眨眼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啊！感觉有很多不可思议。我一直在想。当年的8月22日。我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即将离开的家乡的呢？

我记得那一天，妈妈问我。你马上要去海城啦。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说，天南地北。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家。那是独属于青春期的叛逆。与母亲之间的隔阂使我想着逃避。觉得离开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法门。

那一年。还没有填志愿之前。喜欢上了学校的一个男生。很帅气，很阳光。只要在楼道里。在操场上无意间的遇见，都会高兴一整天。那是独属于青春的味道。托同学去打听。打听他是哪个班级的。打听关于他的一切。终于，我知道了。他是学美术的。那个时候的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在小说创作上。小说以外的世界我一无所知。但是。我想走进他。因而也想走进美术。大概是爱屋及乌吧！那一刻什么文学梦啊。什么武侠呀。都忘记了。直到有一天。和他在操场上玩的时候。遇见了他的美术老师。一位很有个性的女老师。把我叫到一旁说。我观察你很久了，也打听过你。我希望你能和他念一个专业。你性格沉稳。但是他过于浮躁。有你在他的身边，可能他还会画下去。同样，如果你不在。他可能就不会画。毕竟社会上诱惑太多了。当时充满了欢喜。真的以为自己念美术专业。一切就都解决了。就真的可以在一起学习生活。现在想来太过天真。青春期的一切是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的。最后一刻。他选择了听从他的父母以特长生的身份去念高中。而我念的美术专业。那时候觉得这是天大的讽刺。

所以我想，十年前我可能是带着怨恨走的吧。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一个荒唐的理由。让我在海城收获到了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记忆与留恋。

前一阵子在阅读论语。对于里面的形式，内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暖。

十年前。当我带着懵懂，无知，任性。走进海城的时候。那些老师用他们的睿智，理解，包容了我的所有。

8月23号是开学的日子。现在大约是在十天后还是一个月后有一次家长会。因为妈妈工作忙。所以那些家长会是爸爸去的。家长会结束的时候。送爸爸离开学校在校门口。偶遇数学的任课老师。当时简单的为爸爸引荐了一下。数学老师对爸爸说。他很优秀。不过和传统意义上的优秀不一样。这就需要你们家长的理解。那一刻，我很木讷。生平第一次有人用优秀来形容我。之前的很多年，我觉得我的存在是就是为了来衬托班级里的红花的。我初中四年是这样的一路走来的。优秀？第一次觉得原来优秀这个词和我也粘了点边儿。我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欣喜。多年后和父母闲聊的时候。母亲还问当年开家长会，你爸回来说遇见了你们老师。你那位数学老师当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你说说呗。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语言是世界上最苍白的东西。当中有很多东西是语言文字表达不出来。我打趣道，不懂就不懂吧。我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好啦。

曾经有人问过我。海城求学的那几年，你学到了什么。我想了想说我学到了如何生活。而这是我将受用一生的。

还记得，一次班级男生在看一些网络小说。被我知道后。我说了很多大道理，例如我说我们正年轻啊，应该看一些有营养，有哲理的书。这样对我们的学习才有帮助，不至于浪费时间等等。当时邻班美术老师的画室正好是在我们班级的隔壁。可能是由于我当时的语气过于强硬。被老师听到了。但是老师当时没有说什么。大概是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走廊里闲逛。被老师叫住然后就去他去他画室闲聊。老师就提到了上午的事情，然后老师就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上读书的。我想了想说，因为我看书觉得很开心啊。老师又接着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玩游戏也是因为很开心呐。你的开心和他们的开心是一样的。有的人画画儿觉得很开心，所以他就画画，有的人写书法觉得很开心，就写书法。而你是觉得看书很开心，选择了看书。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所以说，你不应该用你的开心去要求他。那是第一次有人很耐心的去跟我讲一个问题。讲一个道理。虽然当时不是十分理解但事后很多年。这个道理对我应用了很多很多地方。很多人以为，我身边的朋友应该是博览群书的，但是当他们真正认识我之后，就会发现，我身边的朋友分布在各行各业。但是我们都相处的十分愉快。尊重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不用自己爱好去要求每个人。这大概可能就是得益于老师当年的教诲吧。

论语也好，西方的柏拉图的理想国也好都是以问答的形式承载着智慧。而我之所以会觉得他们很亲切，大概也是因为这点吧。

我还记得。在海城求学的后两年时间。我辞去了学校社团的所有工作。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在看书，剩下的时间大概就是在操场上。走廊中闲逛。记得有一次，我在画室和同学聊天。班级的同学跑来说。有一位老师坐在你的座位上。还问我们这个座位是谁的。你过去看一看吧。我当时很诧异，我说这位老师见过吗。朋友摇摇头说，没见过。你还是看自己去看看吧。当我走进教室当真一位坐在那里，我心里纳闷极了，走上前去打招呼说，老师这是我的座，你有事儿？老师抬抬头瞧了瞧我说。我是隔壁美术组的。经常能看见你的这个桌面上有很多书，都是你看的吗。我说是的，都是没什么事儿瞎看的。老师点点头。

大概是从那以后吧。遇见了会说声老师好。我记得有一次放学，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班级的老师过来。坐在我的座位上说。你也看历史？我说随便看两眼。那我问你怎么看待周恩来在文革时期的所作所为呢？当时我脑袋感觉嗡的一下觉得天塌了的感觉。感觉这个问题太大了。感觉这个问题超过了我当时的能力。但是年少终归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勉强的说上来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老师对吗。老师说，没有对错，你既然看了这一类书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老师就走。留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而后的很多年，我的治学态度也来源于此。看完一本书，终归要整理下思路。哪怕没有对错，终归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

然而直到毕业，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准确的说出那位老师的姓名。曾经和朋友闲来无事的时候利用排除法猜测那位老师的姓名，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海城五年的点点滴滴。记得的，忘记的。都在滋养着我一步一步成长。16年认识一个中文系的小姑娘。小姑娘有一个新奇的生活理念。他说人的幸运都是积攒起来的。先有不幸。然后最后才有的幸运。因为幸运不是从天而降，是靠积攒的。所以说人不能一开始就要幸运，那样他的幸运也是很小的。只要磨难之后的幸运才是大幸运。他觉得他的理念用在我身上十分的恰当。可能正是有了之前四年的痛苦。磨难。不被理解。才有了海城五年的幸运，成长。

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一生最庆幸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选择了去海城求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