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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法名家

作者风采

作者简介

刘旭，字老东，男，1970年生，甘肃通渭人；迄今发表各类作品近200万字；出版谜书两种；著有灯谜作品集《一品斋春灯录》十四卷，文学作品十二卷；曾为多个全国、省、市级社团会员，现居兰州。

刘旭散文作品选

乡土散文（原创首发）

扬  场

文/刘旭（甘肃兰州）

扬场虽然是一件普通农活，但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干好的。生产队的时候，经常担任扬场任务的，也就那么十来个人，男的，年纪不老不轻，有力气，会扬。包产到户后，每家的男人，才开始都学扬场。有些人上手快，有些人慢，有些人扬得好，有些人一般。技术好的，同样多的土粮食，同样的风，三下五除二，碎秸秆，衣，尘土和颗子（粮食颗粒）很快就会分开；技术不好的，东扬西扬，左扬右扬，颗子被衣和土裹着，硬是分不出来。

给生产队扬场，人多，可以混卷子，扬得好不好，不大显得出来；给自家扬场，技术不行，婆娘嫌，人笑话，很难为情。因而，作为男人，要么努力学习，学好，要么厚着脸皮，滥竽充数，磨洋工，挨骂。

生产队碾了场，土粮食堆子大，有了风，七八个，或者十几个个人，从条状堆着的土粮食堆两头，一锨接一锨扬。锨是木锨，专门扬场用，不会伤到粮食，也不会伤到场。几个人扬，相向移动，时进时退，不妨碍同方向的人，也不妨碍对面的人，还要避免和掠场（用扫帚扫去粮食堆上的碎秸秆）的人磕碰。用木锨，就算磕碰到，也伤不了人。

自己家里碾了场，土粮食堆子小，有风没风，基本上一个人，最多婆娘和后人帮一下，用木锨，或者平底铁锨，都行。人少，风险小，只要不铲着场，随便扬。况且一把木锨，要么得专门去买，要么请人做。一年用不了多少次，能凑合就凑合，因而，扬场，并不是家家都用木锨。

过了十几年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看扬场的场面：场起起来，土粮食堆子由南向北堆成一条，一边准备落干净的颗子，一边落碎秸秆、衣和尘土。扬场的几个男人，和掠场的几个婆娘，坐在扫得光光的场上，东拉西扯地闲谝，等风。夏天，吴家坪多时候吹西北风，要下雨了，才吹东南风。不管什么风，这时候都是好风。轻微的一阵，大大的一阵，都让人们兴奋。只要有，就能扬场。持续一阵，一场场就能扬完，风只是路过，吹一阵，走了，人们只好再坐下来，继续等。往往人们正谝得欢，有人抓起一把土粮食，往上一扬，衣是衣，颗子是颗子，分作两处，人们就会立即起身，相互说着，风来了，然后猴急猴急地扬场。

一锨土粮食扬起来，在风的作用下，衣和尘土被风吹得歪歪斜斜，跟着风，离开了沉甸甸的颗子。像要和风一起走，又舍不得离开颗子，迟疑着，飘舞着，还没做出决定，风走了，就只好飘啊飘，慢慢地落下来。身体重的，落得近，身体轻的，落得远。只有颗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金灿灿的弧线，落到人们扫光的，准备好的场上，蹦跳着，淹没在同伴里。

据我的观察，扬场，是比较讲究站位的。不管什么风，人都侧着身，让风在左边，或者右边吹。迎着风的是前排，铲起一锨土粮食，只要向着前边的上空，斜着扬出去，怎们着身上也落不了多少东西。但随着扬，颗子会越来越多，担负着最终将粮食向净堆上扬的任务，锨底下越来越重，没有一把子力气，难以胜任。第二排或者第三排，随着颗子扬向前排，碎秸秆、衣和尘土越来越多，颗子越来越少，锨底下会越来越轻，出力自然就会越来越少。由于处在下风，再怎么注意，也难免碎秸秆、衣和尘土往脖领里钻，因而，必须得将头上和脖子上，包得严严实实。站在前排的，多是年轻力壮的人，二排三排的，力气稍逊些，把尾的，一般是老汉，看起来高高的一锨土粮食，却绝大多数是碎秸秆，衣和尘土，轻，费不了多少力气。

会扬场，一锨土粮食扬起来，在离开锨的瞬间，一只手使劲，在锨把上向风吹来的方向，猛力一拧，飞起来的土粮食，就会迎着风，在空中一闪，匹练一般落到预定的地方。而碎秸秆，衣和尘土，自然被风吹得歪到一边，带出很远才慢慢落下。技术好，拧得恰到好处，一锨土粮食会分散成一匹布，像彩虹似的，在空中撒过，均匀，薄，风吹过，都能穿透，基本能分开。技术不行，一锨土粮食扬起来，成一股，飞起来，大多又原封不动落下来；或者颗子落不到预定的地方，落到自己或者别人身上，或者土粮食堆上，甚至许多颗子被风吹到衣堆里，白费功夫。

许多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扬场的那一拧，许多人知道，但很难完全掌握。劲不大，也不小，一锨颗子落下来，一定是在距离土粮食堆子一两尺的光地上，必须得练习无数次，才能掌握。既是熟练活，又是技术活，也是个巧活。有些人学一阵，就掌握了，有些人学一辈子，也只能算马马虎虎。技术好不好，只要检查碎秸秆，衣和尘土中，还有多少颗子，就知道。有些人大而化之，差不多就行了；有些人迂细，扬过了，还要将碎秸秆，衣和尘土，复扬一遍。大多时候，也复扬不出一簸箕粮食，被人笑话，也就懒得再复扬了。

扬场的技巧，我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基本掌握了。只是没有耐心，力气也不够，扬不了多久，就要歇缓。但比起一些大人，已经很算不错了。

扬场，是庄农人和风的完美配合。在所有的农活中，能让庄农人借力的，不多。但只要有，祖祖辈辈总结来的经验，一定会被充分借用。细微之处见精神，从扬场，我看到了庄农人的智慧。这智慧，让我们这些庄农人的后代，受益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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