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正闹疫情，报纸上全是统一的正面报道，网上听不到相关的声音，微信里却有各种说法，这就是中国的新闻。张先生对疫情的感受不深，看来他选择这个偏远的县城对了，坐火车不便出门方便，这里两年多都没发现过一例病毒感染者，周边都在封城只有它畅通无阻。他就职的单位有位黄总就因为是北京户口，经常黄码并且带星，要不就出不了门，要不就回不了家。
张先生年轻时是个爱动的人，大学报考到外省，就因为寒暑两假能坐火车，学生票，半价，就当是旅游了。他最多坐过三十多个小时，从长春到长沙；最多站过十六个小时，从长沙到郑州。工作后他也很乐于出差，好借机考察国内的城市，他经常一走就是一天，急行军的速度，那时候没有出租车，他长得精瘦体力却很好。因为学得是建筑，他爱看房子不爱看景点，北京的景点他都是二十二岁以前去过的，后来他在北京工作十几年都没去过几个景点，有时走到大门口都不进去，除非工作需要。人也许是突然老的，这几年他突然不爱出门了，画画到一半就得搁下，调色板上凝成了一个个疙瘩，真浪费；新鲜的蔬菜虽然有冰箱保管，回来不是蔫了就是烂了，他舍不得扔吃坏过好几次肚子；还得寄存猫狗，就暗自庆幸疫情和有网络，许多事情都能挪到线上办。 南阳的事情他感觉严总那边有时很急，动不动就把视频电话打过来，催他赶紧过去；有时又不急，好几天都不露面，说好的网络会议总因故推迟，要么说去参加了一个亲戚的追悼会，要么说帮一个闺蜜去了周边城市搞促销，这让他感觉严总就像当年豫剧《朝阳沟》里的银环，一下乡就忙得不可开交——她给他的印象仍然是朴实，做农业就得这样，可不遵守时间还是不好，这是起码的信用。严总在网上发现了张先生以前写的小说，是有声书，就向他要文字版，她说不喜欢听，喜欢看，这有点“老派”，也不合规矩，原作哪能授人？他还是把小说的电子版发给了她；可听说她看书很快，一天就能看完一本，又有点后悔，哪有这么看书的？一天严总又发来一份文件，是南阳一个叫“紫灵山”的景区，说是他父亲的战友投资的，也全权交她打理，这小女子在那边真有能量。张先生又边看边拉出了大纲，打过去电话说：“严总，我看了你们的材料，想和你们讨论一下，您看有无必要开个网络会议？”严总说：“哎呀我都回到住的地方了，离紫灵山很远。”好像有点为难，张先生就抱怨自己做得有点过，凡事真不能太热心，可这毛病他就是改不了。
张先生和杨主任在南阳的目标很明确，为严总在瓦店的农业项目提供有偿的技术服务，却接到了严总的电话：“张院长，紫灵山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今天下午在街道开会。”这又是这位女士的做事风格，她并没有委托他，却突然通知他。张先生说：“幸亏我有准备，您那边有投影吧？最好能边看边听。”这是他一贯的做法，经常会做着一个再捎带着另一个，这才叫会“营销”。严总说：“好吧。”又有点为难。
网络会议如约举行，不在街道，在紫灵山项目所在的村委会，这又是严总的风格，说变就变。她没用腾讯会议软件，用得是手机上的视频聊天功能，她在手机那边向这边摆手：“嗨，张院长，我们这边一大帮子人，我逐个给您介绍噢。”张先生就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一大堆脑袋，好像有科技局局长、镇驻村扶贫的领导、村支书、紫灵山项目投资人一家四口，他一个都没记住姓啥，说：“我们开始好吗？”他已经准备得很充分，可这样的会议他还是第一次开过，一帮人挤在一部手机前和另一个人聊天。“好，严总，请把手机的声音放到最大，请大家不要喧哗并把其它手机关成静音以免干扰，我们现在开始。我今天讲的题目是《南阳紫灵山，中原第一山》。”张先生对这个项目“自然禀赋”的四个方面——气候山水、历史遗存、民俗文化、重大事件；“人文禀赋”的四个方面——名人效应、地方特产、交通条件、区域经济逐一做了分析，他认为紫灵山这些都有，都不突出，不宜从中国众多的山体景区项目中脱颖而出。
严总在手机那边说：“紫灵山在南阳人心目中是风水宝地，有关紫灵山文化的东西都是辛书记写的。”这时手机那边出现了一个老太太，满脸的皱纹，用河南口音的普通话说：“张教授，我那是瞎写，我们南阳是平原，突然立起九架孤山，有四座在这个景区，张仲景在这儿采过药，刘秀在这儿睡过觉，的确有名。”
张先生继续说：“景区最重要的是定位，以上八个方面都不足以立项，那就只有靠以下两个方面：舶来和创新。舶来，比如最好美国迪斯尼在这里建主题公园，不大可能；创新，创新有一定的风险，弄好了却能做成中原地区第一园。”
这时手机那边挤进来一张头发光光的赤红脸，严总介绍：“田总，我爸的战友，紫灵山的拓荒牛。”田总说：“教授，我这个项目好多风水大师都来看过，说是南阳的龙脉。也有策划大师来看过，说放在全国都是个最好的景区。”
张先生从不相信什么风水大师、策划大师，因为是骗子的代名词，也感觉田总有点敝帚自珍，笑笑，说：“一般人对这块土地会做以下选择：一、做成山水景区，这里山不秀水也不美；二、做成古文化园林，这里的历史遗迹多在文字里，人物和事件也多是传说；三、做成游乐场，它投资大、折旧快，效益没有保障；四、做成农家乐，遍地开花很难做出特色；五、做成康养项目，对医疗设施的要求很高；六、做成劳动教育基地，这是我现在的机构能做的。”
严总说：“我搞了二十多年少儿足球，几个课题都申请到了国家项目。我做企业管理咨询光在南阳就培训过一万多名教师，我的同班同学是现任南阳教育局局长，你们劳动教育中心有现成的课程，这都是我们的优势。”
张先生并不看好少儿足球，也不了解派他来的劳动教育中心的课程，说：“青少年劳动教育的课程面很宽，包括农工商各业，国家有专门的拨款，地方政府一般会要求中小学校与当地农场、农校、职业技术学校合作。紫灵山如果想创新，能否利用它的综合性——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突出，发动网红来现场直播各色风光，像云南景洪的告庄，就能成为‘中原网播第一山’，这是它成名最快最好的方式。”
张先生感觉这次会议的效果并不好，因为手机噪音大对方也看不清他写的大纲，规划这东西很怪，你做得好对方不一定认为好，你对对付付对方却可能认为好，会后严总打来电话说：“张院长，我们这边对您评价可高了，都主张做‘中原网播第一山’，你得早点来南阳。”
作者简介：欧阳如一，规划师，建筑师，诗人，作家，绘画爱好者。创作了大量作品，包括小说、诗歌、电影剧本等各种文学形式。近作有：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自由诗集《我的神》，长篇史诗《大航海时代》，长篇史诗《周颂》；长篇婚恋小说《生死恋》《爱是永不止息》……
主播简介:郝玉华，河北省怀来县人，中学英语高级教师。1979年高中毕业；1980年公社广播站广播员、电话员；1983年张家口师专英语专业；198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86年沙城中学任教；1987年—1999年任教初中英语；2000年至今任教高中英语
2023年4月退休。本人爱家人、爱孩子、爱邻里，同情弱势群体，愿为基层文学爱好者和退休的老年文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用自己的声音传播好作品和正能量。爱好广泛，尤其喜欢朗诵、播音、唱歌、旅游等。用声音传递人间的真善美，用脚步丈量祖国的好河山。主播过多部中短篇小说，给多家平台诵读了6000多个作品。现在仍在《灵秀师苑风》《家在山河间》《乡土文学白杨礼赞》《昌古驿站》等平台做志愿者。认证都市头条编辑两年来制作了近6000个作品，均上红榜，其中有近600个作品上了热点。被认证京津冀都市头条金牌主播。主持过几场线上朗诵晚会，被评为优秀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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