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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9 01:19:42 195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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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玉的诗

陈茂玉，云南昭通人，现就读于昭通学院。

空

屋外阳光透过窗帘爬进来

穿过发丝，皮肤，气息

屋内是沉静的另一个世界

空椅子，空盘，空瓶子

诸多事物是丢失的老物件

光束在一点点变大，变亮

漫过锁骨，以及

鼻翼上的痣

快要将我淹没于

这分外的光亮

在无数次的映照里

我练习着躲避，遁逃

光影下，我交出体内的冷

此刻，我抱着我的空瓶子

就像抱着我最后的孤独

束河记忆

阳光被捣碎撒在古镇

沐浴着日光温柔

身心有一种自然的放松

束河，茶马古道上迷人的农耕文明的活标本

纳西男子的手鼓铿锵有力，石桥上流连的游客

四方街着婚纱的新人，三眼井旁拉客的马蹄声

客栈休憩的旅人，嘴角的笑明媚了古镇向晚的天色

脚踩蜿蜒凹凸的石板路

徜徉于古镇角落和街巷的游人

和我，像穿梭爬行的虫子

好奇地打探束河的秘密

夜色将近，古镇灯火渐次亮了起来

把心存放在民谣现场靠窗的一隅

音乐最高潮，瞳仁出卖内心不知名的难捱

酒浆的逼问下，啜饮具有了合法性

驻唱阿妹的故事动情又费泪

晚风安静地吹，钟表和时间，潮红的脸

把头朝向天花板的瞬间

脸颊有熟悉的液体滑落

打湿夜的静谧

窗台边花开锦簇

一瓣愁绪，一瓣欣喜

人声鼎沸处，月亮

臆造一个偌大的剪影给我——

比心脏大，比天幕小

用手掌仔细抚摸，触觉是一张疼痛的画布

长满现实的芒刺

关于今晚，关于束河的记忆

白发·黑发

早上，母亲又拿起木梳

梳她那长长的头发

稀稀疏疏，黑白相间

母亲说，年轻时头发又黑又密

然后打量着木梳

仿佛要它告诉我

母亲没有说谎

那么，头发是如何变黑的呢

一天，一年，还是一瞬间

母亲的头上不断有白发长出

像是染过的玉米胡须

是白发黑了，还是黑发白了

我拿起木梳，梳落一地心酸与负担

对着镜子，几缕白发青丝

映照出母亲无数个

难眠的夜和早起的清晨

天空

沿着河岸，探索一条河流的可能性

流水在我的身体里移动

安放生活的快和慢，安放

波澜，也安放荆棘

群山扔掉一块多情的石头

命令树木，演奏林涛的盛宴

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峙——万物树敌

云朵游弋，填满天空的缝隙

多么深情的一场雨，落在异乡人的衣袍

也敲响故乡的瓦房

在硕大的时空之间：不是景色的土地

而是景色的天空

山石的婚礼和葬礼同时举行

游子一手捡起石子

一手裹紧心头的孤单

天空的裂痕显现，对苍生一次微小的动心

即是对生活良善的修补

老杨

六十来岁，没有家室，嗜酒如命

走家串户，喝酒说胡话，胡子拉碴

村里人都叫他老杨

破旧发了亮的衣裳

发出难闻的气味，汗味，酒味

不止夏天，不止这些味道

寒冬里，醉酒的老杨昏睡在

政府给他粉刷的旧房子里

像酣睡的老牛

只听得见鼾声一阵接着一阵

老杨无妻儿

年轻些的时候

跟随在河南做包工头的兄弟做工

老杨每天赊酒喝，从不给钱

回到老家两年正值脱贫攻坚

老杨成了建档立卡户

政府给他粉刷了老房子

购置了家具，粮油

老杨白天睡到大中午才起

喝了几杯酒开始到各家游串

遇到有小孩子的人家

他总会逗小孩玩耍

甚至，用政府发给他的补助

给村里的留守儿童买零食吃

但孩子们还是会欺负他

往他家里面丢碎玻璃渣子

在门口泼水，喝了酒的老杨插着腰

在门槛上一阵乱骂

或许没有喝酒，或许不止孩子

村里人见了他都会躲开，把门拉上

没有儿女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这是农村人常说的

醉酒大概是不愿看清世俗

善意则是内心使然

可是偏偏有的人

把善良当做愚蠢

把付出认作理所应该

秋日的阳光下，老杨醉酒的脸

越发通红，我看到某些善

还有一颗美丽的灵魂在风中

摇曳，漂泊也孤独

风轻轻一吹，都是世事沧桑的积淀

来源/遐客岛

作者/陈茂玉

责编/罗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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