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先锋文学/散文/黄玉才/打捞同窗岁月（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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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18 15:08:09 2975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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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捞同窗岁月（外一篇）

文/黄玉才

又到七月流火毕业季，同学带着梦想离开校园，奔向四面八方。

人在求学历程中，会有很多同学，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每个阶段都有同学给你留下难忘的印象。近日，有同学在QQ群晒出40多年前彭水师范石柱籍同学的毕业合影，让人眼前一亮。发黄的老照片布满岁月的风尘， 55张青涩的面容（有3人未合影）展现在面前。

我因进城工作生活30余年，前后搬了八九次家，将彭水师范的毕业照弄丢失。在QQ群晒出的这张照片是分布在各个班的石柱籍同学的合影。我们班上的那一张合影，由秦万福同学传到群里，但照片早已布满岁月的沧桑，前排的人有的已模糊不清。后来，王明芬、姚庭兵同学提供了较为清晰的原片，才将那张替换了。

俯拾飘逝的同窗岁月，品味纯真的同学情谊。捧读发黄的老照片，回想起30多年前我们在彭水乌江岸边同窗苦读的日子，心中感慨万千，一段段往事浮现在眼前……

1980年秋天，闻着成熟的稻谷清香，我们石柱58位学子怀揣梦想，从四面八方赶往乌江边的彭水师范学校求学。当年交通不便，石柱至彭水仅160余公里，平时早上从石柱发车，要下午四五点才能到达彭水。我们乘客车经马武，到达石流后，因洪水冲毁了石流到彭水太原的公路，只能沿着20多公里的河床步行，到达太原时已夜幕降临。第二天，我们又在太原乘车经龙射、棣棠、普子，翻山越岭，在绝壁上穿行，在云层中飞奔，中午到达彭水后，我们仍惊魂未定。

1981年春天，我们只好绕道涪陵溯乌江而到彭水。我们第一天从石柱乘车到丰都高家镇，然后乘船上涪陵；第二天在涪陵龙王沱码头乘机动船，经武隆到彭水。那是我第一次亲吻美丽的乌江，第一次在乌江画廊里穿行。当年乌江多险滩，从武隆到彭水江段，有的地方因水流太急，船要靠绞滩站拉动，才能爬上险滩。在解放前，船在乌江上行只能靠纤夫拉纤。

当年，彭水师范学校校址位于乌江南岸的插旗山下，几栋简陋的校舍三三两两散落在绿树丛中。1980年，彭水师范从酉阳、秀山、黔江、彭水、石柱共招生了3个班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是高中毕业后考大学未被录取而被招来读中师的。大家都是武陵山区少数民族山村走出的贫寒学子，操着土家苗岭各地的方言进入校园。

我还记得与我同班同桌的彭水籍同学陈明荣。他家住黄家坝，与我一样家境贫寒，冬天只有几件单衣抵御严寒，时常流淌着清鼻涕。清鼻涕流出后，他用蓝布衣服的袖子一抹，又开始唾沫四溅地说话……这些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最难忘的是已故黔江籍同学赵正林，他家境比我好，周末常带我到县城“绿阴轩”黄桷古树下的小吃滩，招待我吃彭水米粉，同窗两年，几乎都是他请客。1982年7月毕业离校的那个难忘月夜，想到第二天我俩就要天各一方，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感顿时涌上心头，我抱着他哭成了泪人。毕业后我们一直未见面，后听说他患绝症去世，唯有我题写给他的毕业留言“离别举杯醇酒，热泪流。同窗两岁忽别生去忧。于天涯，共一家，情不丢，鸿雁传书信未休”还铭记在心。

还有我们当年的班长费明江也让人印象深刻。他是黔江人，学习成绩不错，与我同一寝室，据说现在已成了“地主”。

石柱籍的同学秦万福是我们寝室的“活宝”。他睡我下床，时常在睡觉前给同学们讲段子，让大家笑着入眠。

为改变单调、枯燥的学生生活，当年我在任彭水师范学生会学习部长（后由秦尧继任）时，与文学好友童中安、马世洲、何巨学等，发起创办了校园文学小报《师范生活》。该小报为油印小报，由孔庆德、栾略老师题写报头，马世洲等同学刻字，只办了几期，因影响学习就没有办了，其创刊号由石柱籍同学梁德风收藏至今。透过模糊的字迹，我们仍可以看到当年同学们那稚嫩的笔触和燃烧的激情。

学校还先后成立了绘画、摄影、文学、音乐等兴趣小组，丰富了同学们的课余生活，不少有特长的同学在这里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

夏天，每当夜深人静时，月光下的树丛中就飘来小提琴《梁祝》那美妙的旋律，据说是酉阳籍杨同学为了追求心爱的女同学，在尽情地展示自己的才华。那娓娓动听的琴声，飘过窗户进入寝室，流进心田，令人春心荡漾。那时，我也暗恋着班上一位女同学，但因为胆子小，没有勇敢地倾吐。毕业后，大家天各一方，没有了联系，多年后再次遇见时她已为人母……不知那位拉小提琴的杨同学，后来与心爱的人是否成了眷属。

1982年7月毕业离开彭水后，我至今未重访母校。据彭水籍同学说，母校已经停办，原址已打造成千年苗乡旅游城。彭水师范已成为历史，校园的一草一木已成为永恒的记忆……

40年弹指一挥间，如今，我们已由风华正茂的翩翩青年，变为年过半百的老人。分布在各条战线的同学，有的身居要职，担当着一地发展的重任；有的腰缠万贯，成为商海骄子；有的埋头专研，成为本行业的行家里手。有的轰轰烈烈，有平平淡淡；有的壮志正酬，有的英年早逝。如赵正林、秦华安、马川、刘明、费明江等同学，他们已去天国，而我们还活着。但无论身处何地，不论顺境逆境，不论天国人间，我们都不会忘记：40多年前，我们是同窗苦读的同学……100年以后，我们在天国里仍将同窗……

老照片铭记着同窗岁月，但愿它能把那份纯真的同窗友情珍藏到永远……

杏坛犹记中师生

常忆当年读彭师，寒窗两岁有谁知。

师德化雨育桃李，甘当杏坛“铺路石”。

最近在媒体读到一篇文章，赞颂20世纪80、90年代的中师生，是教育线上伟大的一代，象一支支明亮的蜡烛，照亮了杏坛，让人产生共鸣，因我曾经是中师毕业生，成为执鞭三尺讲台为人师表、传道授业的辛勤园丁。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家刚刚恢复高考制度，高考录取率相对不高，不少有远大理想，逐梦考场的莘莘学子，靠高考一张试卷决定人生的命运。1980年夏天，我也在渝东南武陵山区石柱土家族自治县龙河岸边的桥头中学高80级毕业，在闷热、枯燥、紧张的考前复习中，迎来正式高考前的“预选”，不少平时成绩不错的同学因一时失误，在预选这一关就落选了，意味着没有资格参加高考。学校平时重点培养的尖子生，都幸运地通过了预选，我在全校预选文科考生中成绩第一，学校寄予了厚望，除经常让我在全校学生大会上发言外，还选为学生会干部，培养我的组织和协调能力，包括后来在师范学校，一直担任学生会学习部长。

火红的7月，参加高考，仅一人考上西南师范学院，其余考生包括我没有上大学录取分数线，当年国家特别政策，凡是未被大学录取的高中考生，可以录取中专或中师。在当时国家包分配的优惠政策下，报读中师，特别是农村学生，是跳出“农门”、吃皇粮、端铁饭碗的最佳选择。表哥祖宗八代人就是当教师，他多次建议我报考师范学校。当时我们高中学制是两年，高中毕业生读师范也是两年，初中生读3年。我填报了读中师志愿，在家边当农民，边等待录取通知书。到了9月各中专学校陆续上学了，还没消息，父亲也整天愁云密布抽闷烟。心急如焚的我，每天早晨步行5公里，到乡政府打探消息，连续跑了一个多月，终于在10月初，在望眼欲穿的期盼中，收到了四川彭水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全家人喜出望外。当时，各县均办有师范学校，但只招录初中毕业生和民师考生就读，后来进校得知，当年彭水师范学校在酉阳、秀山、黔江、彭水、石柱5个少数民族自治县招录了四个班的高中毕业生读师范，石柱共有58名学生被录取，仅招收这一届，这也是幸运之神，降临到我们这一代高中毕业的考生身上。

彭水师范学校位于乌江南岸的插旗山下，校舍虽然十分简陋，但环境十分幽静，适宜读书。五谷成熟季节，我们从五个县的土家苗岭操着各地方言，高兴地走进校园。当年中师生全免费，国家包分配工作，从收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起，就是“公家人”了。内心的喜悦，不亚于今天招录的大学研究生。平时压抑的父亲也伸直了腰杆走路，乡亲们常投来羡慕和赞赏的目光。官田小学母校，常把我当作家境贫寒、勤奋苦读出成果的榜样勉励教育学生。

当年10月，父亲为我背着书箱和行囊送我进校。我怀揣梦想，背负父母望子成龙的期盼，走进乌江边的校园，对未来充满憧憬，充满激情，在为人师表这所摇篮里，锻造成“才高为师，德美为范”的一代中师生，虽然过早地结束了上大学的梦想，但在当时全国尊师重教，重视教学质量的环境中，音乐、体育、美术各课程全面涉及，培养小学教师的熔炉，把我们锻造成综合素质优秀的全能人才，成为教育战线上乐于奉献、甘当“铺路石”品学兼优的中师生。

为了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学校开设了普通话课、“三笔字”课，设置了音乐、美术、书法、文学、摄影等课外兴趣小组，不少同学在这里找到了人生坐标。我在担任学生会学习部长期间，提议创办了校园文学小报《师范生话》，由马世洲等同学刻蜡板油印，美术老师张新龙任美编，孔庆德、栾略老师题写报头，成为文学爱好者练笔的阵地，创办了两期，因影响学习而停办，创刊号由石柱籍同学梁德风收藏至今，铭记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1982年7月，毕业分配到各县中小学的中师生，在育花护花的乐园，做出了骄人的成绩，成为各校的骨干和精英。只要中师生改行从政，身居要职，都会成为肩负一方发展重任的带头人，不少人成为各条战线的行家里手，在你追我赶的人生道路上各领风骚。我也当了一年老师改行，经过多个行政部门的摸爬滚打，虽然没有混到一官半职，但也成为当地文坛的佼佼者。于是，社会认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师生，是优秀的一代，是被渐渐遗忘的一代，是甘当杏坛“铺路石”默默奉献的一代。虽然通过在职函授学习，取得了没有围墙大学的大学文凭，实际能力与水平，不比国民教育正规科班生逊色，但他们在职务晋升、职称评定等福利上，因不是正规科班生，被挤压、被遗忘，他们应该是教授、科学家、商海骄子，但他们的身份是中师生，荣誉、福利擦肩而过……但我仍然自豪、我骄傲、我幸福，是一代优秀的中师生……

自从1982年7月毕业至今30余年，一直没能回彭水母校，据彭水籍同学在微信中介绍，彭水师范学校与全国各地一样，因重点打造高等师范名校，县级中等师范学校停办，彭师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停办，校舍早已改造成职业教育培训中心，当年彭师的任课老师和同学各奔东西，天各一方，有的仙逝去了天国。同学们由风华正茂的青年变为年过半百的老人。近闻读师范时音乐老师周翰书仙逝，令同学怀念。还健在的彭水师范学校校长王兴刚，教师罗漠鸿、张宏胜、孔庆德等德高望重的恩师，曾是言传身教杏坛的引路人，他们永远活在学生心中……

学校虽然拆并，但当年教师辛勤施教，中师生勤奋苦读的场景，铭刻在发黄的岁月底片上，让人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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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才，重庆市社科专家，市作家协会、市书法家协会会员，石柱县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干部，县侨联副主席兼秘书长，县书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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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才，重庆市社科专家，市作家协会、市书法家协会会员，石柱县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干部，县侨联副主席兼秘书长，县书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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