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到深处是烫伤
——宗果谈诗随笔之三
宗果
【编者按】:
这是宗果对自己创作的一首诗歌写下的小评,也是他自己的创作体会。虽篇幅不长,却显示了一个诗人的真诚和良苦用心。读者可从诗作和诗评两个角度,来进行对比欣赏和分析。
《烫伤》
宗果
他逃离每一场爱情。
犹如一片火苗
尖叫着
逃离一次火灾现场。
烫伤,无法痊愈。
每年七夕看星光闪烁明灭。
一些疼痛,从历史深处
一场暧昧的战争中
突然惊醒。
一阵风带着伤疤在狼烟中沉睡。
【宗果读诗】:
陈昌华老师让我谈谈这首《烫伤》。我想隐去作者名,免得人们说“老王卖瓜,自卖自夸”。陈老师说,现身说法,更有意思,没必要隐姓埋名。
那就一脚踢开名字门,敞开心扉只谈诗了。
这首诗,避开正面写爱情的甜美,另辟蹊径,从一个独特视角写爱情之痛。
有多痛呢?犹如烫伤。
多烫呢?“犹如一片火苗尖叫着”。
烫伤有多严重呢?如“一次火灾现场“,劫后余生留下的烫伤,是“无法痊愈”的烫伤。
这些疼痛,会“从历史深处一场战争中惊醒”。
疼痛会潜伏,惊醒后,才发现它还是疼痛,也许更痛。
这个“惊”字,写时有点痛,也不知读者读时痛不痛。
本诗想象比较大胆,比喻也不落俗套,目的是贴切、新奇,让人惊奇。把爱情之痛写得如“火苗尖叫”,如战争狼烟燃烧。
人在熙熙攘攘的尘世,经历太多,关心太多,感觉会麻木。令人惊奇,才会触动,才会深思吧。
不管多严重的伤,既然余生,就要活着;活着,就要生活。
所以,还是要“每年七夕看星光闪烁明灭”,还是要如“一阵风带着伤疤在狼烟中沉睡”。
还有呢?没有了。其他的都在语言之外了。
语言的尽头是想象。一首诗一旦写成,作者的想象就被文字凝固,下面需要读者的想象登场,把被文字凝固的作者的想象解封,甚至让它飞扬升腾。
世间皆是相对之法,没有阴,就没有阳;没有黑,白怎么定义?没有快乐,就没有痛苦。所以痛之深,才反衬出爱之切。痛在骨髓,爱在真心。
这大概是一首不同的爱情诗吧。不同在感情极度内敛和隐忍,只是平静地塑造了几个意象:烫伤、火苗、火灾、战争、狼烟,这些意象表面看与爱情风马牛不相及,但读完诗,感觉它们与爱情似乎内在有关系。
周梦蝶先生说:“将事实之必不可能,点化为想象中之可能:此之为创造”。
不仅是此诗,每一首诗都在创造,都是一次全新的诞生。人们希望从诗、电影等文学艺术作品中获得的,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和物,而是“事实之必不可能,想象中之可能”吧。
写诗,最难的不是用词语写几行、几十行诗。如果没有好的构思、好的想象、好的锤炼的词语,写出来也淡如白开水,读之无味。
写诗最难的是,写得不一般,写得让人惊奇,但又合理,令人一读难忘。此诗向这个目标努力着吧。
这首诗第一行写“每一场爱情”,后面却写了五个“一”,这么短的一首诗用了六个“一”,是否重复啰嗦呢?也许吧。也许“每一场”就是一场吧,也许“一”除了是一,“一”也许能表达点其他什么吧。
爱到深处是烫伤,情到深处是无言。
无言之言,只有充满想象力的心,能看到,能听到,能意会吧。
20220807于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