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樱桃树
文/杨帅
因为供我上学原因,父亲一直在外打工,直到我毕业工作后才继续回到老家务农,顺便照顾没有工作能力的母亲。父亲很勤劳,起早贪黑,天还没亮就起床忙碌,夜深人静了才能忙完睡觉。父亲什么都种,小麦、水稻、玉米、红薯、油菜、豌豆、蚕豆、黄瓜、豇豆、茄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种的每样都没有卖相,甚至有些惨不忍睹,有时候我在想,即使不知实情的人,仅仅从庄家的生长状况就能判断哪些地是父亲种的。
几年前,父亲为了我们姐弟俩能吃上新鲜的水果,在屋子周围自家田埂边种了各种果树,桃子、杏儿、李子、枇杷、樱桃……今年清明节回到家,父亲带我去地里摘菜。路过一颗树旁,我看见树上挂着淡黄色的小颗粒,仔细瞅了瞅,这树两人来高,已经有碗口那么粗了,想不到当年的小树苗如今已这般粗壮了。我对父亲惊呼道:“呀!这樱桃树都长这么大啦”。父亲听见很激动,一边解释道:“是啊,去年天干旱,樱桃没怎么结果子,今年雨水挺足的,过阵子应该就能吃到樱桃了,到时候给你寄一些过来”。我随口答应着说要得要得。
昨天下午,父亲突然打电话说这两天老家连续下雨,樱桃都要快浸怀了,要摘一些给我,让长途汽车给带过来,让我记得中午的时候准点去取。还特意叮嘱,他为了保持樱桃新鲜,连枝一起剪的……
早晨,我还在睡梦中,父亲打来电话说已经装好了,一会就带到路边去让司机托运。我满口应付着好的好的。我准备再睡一会,父亲又打来电话说东西已经上车了,记得让我十一点半就要去汽车站领,我说好的好的。
当我拧着沉甸甸的箱子往回走的时候,父亲电话又来了,问我领到了没,我说领到了。
回到家,当我打开箱子,入目的便是绿油油的一箱枝叶,火红的樱桃镶嵌在枝叶间。我提起湿漉漉的树枝瞧,多数的樱桃已经完全成熟了,枝端偶有几颗黄色的果子。挂着树枝上的樱桃大部分已经破了,像一个个没有好好处理的伤口——溃烂了。我小心翼翼的把勉强完整的樱桃一颗颗摘下来,洗净后尝了一颗,居然有些酸酸的。
我看着剩余的大多已经烂掉,还有几颗已经发霉的樱桃,陷入了沉思。似乎看见父亲在雨中每天都踩着泥泞去樱桃树旁注视,观察熟了多少,估摸着是不是可以给孩子带过去了……直到当枝端还有少许的未成熟,然后端树枝上的樱桃却已经开始坏掉了的时候,父亲终于等不住了,知道不能等所有的樱桃都熟透了再摘了……
我端着盆,吃着选出来洗净的樱桃,想象着那颗快要光秃的树,吃了一些就感觉酸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又吃了一颗已经坏了一点的樱桃,居然有些甜丝丝。父亲又打电话来了,问我樱桃甜不,我说很甜,很好吃。我听见那边父亲对母亲说话激动的声音:“娃儿说樱桃很甜,很好吃……”,我还听见了母亲的笑声。

(作者系成都某医院主治医师,青年文学家杂志社作家理事会绵阳分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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