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记忆：勤工俭学那些事

                     作者：余绮芳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 萍矿黄冲煤矿原子弟学校校舍坐落在一个山岗上，是由师生披荆斩棘用竹子糊泥巴建 起来的，课桌也是师生自己用木板钉的，课凳是一米长十五公分宽的水泥板， 也是师生自己垒起来的。这样的教 室 冬冷夏热是不言而喻的。教师冬天挖一个地炉取暖做饭。老师轮值烧炉子搞卫生，转角的那间房子烧了个盘锅，供开水，洗衣，洗澡。

  我那时任中学语文和班主任，一个班八十人，还有初中年级的音乐课。有一次举行《歌唱祖国》一课的公开课，听课的老师看到同学们三人挤坐在一块水泥板上举手都 很难，发出了同情的赞叹。那时同学们一星期劳动，一星期上课。当时的指导思想是：虽然劳动繁重，但学习也不能耽误，不能误人子弟。因为班组人数多，教 师评改作业经常都 需要通宵达旦。当时劳动量也非常大，我们这一班是负责给湖北人装煤车，四、五吨的车，不管骄阳似火还是倾盆大雨，要求七分钟装一车。碰上铁板车，车板湿滑，师生经常摔倒在一起。山区春天雨水多且大，穿着雨衣，雨满头满脸的往脖子里灌，里面的衣服全湿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经常是自己的衣服不够换穿家里人的衣服。

  除了煤坪里装煤车，还要学工，师生们自己造汽车上的消声器和排 气管，没有弯管机，就塞满沙子用人力弯。此外就是到山上挖金刚刺蔸，剁成片晒干或烤干，走五里多路送到柳冲去卖。小学中年级就养羊。中学初二以上学生做砖坯，能干的一天可做一千多砖坯，包括挖泥和泥。越是烈日炎炎，汗流浃背，越要干，因为要抢时间晒干。砖坯做好了自己烧窑。萍乡日报社的徐子瑾先生等就是当年的办砖高手。

  既学工又学农。有一次，带着全班学生去柳冲栽禾，正遇上倾盆大雨，要途经一堵水中的断壁殘垣，浩浩汤汤的水呼啦呼啦的奔腾咆哮，我的头立即玄晕起来，因为我本来就有玄晕症，但是前面是学生，后面也是学生，我夹在中间，单行道，进也不行，退也不行，想办法硬着头皮前进吧，我把头上的雨笠取下挡住视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终于到达了彼岸。上午顶雨栽完禾，中午在农家吃饭，他们炒了一大缽碗辣椒炒小鱼干，一大缽碗水芹菜，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大汗淋漓，跑过来跟我说：“老师，我吃了八碗。”还边做手势。女孩则说：“别说了，丢人。”他们实在是又累又饿，正在长身体。

  一方面学工学农，一方面学军，学生中出身好的组成基干民兵，分班晚上起来站岗放哨，每岗两个钟头。

  对于让学生参加这样繁重的体力劳动，家长老师们有看法，有的老师还极力的反对，反复的提出意见，抵制这种做法，当时态度最明朗的要算艾老师，后来在萍乡市委党校退休，再就是教物理的安老师。可当时大势 所趋，回天乏力，提意见抵制都 徒劳。这些学生用稚嫩的双手和肩膀把篾织的泥巴糊的学校变成了砖房。多少学生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批学生现在都 已经退休。不可讳言，这段勤工俭学的日子是他们生命中的刻骨铭心的一段，他们承受了难以承载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