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挽歌
文/周颖
1、 鲟鳇鱼
“稠李开花，大鳇鱼咬牙”
——题记
稠李开不开花都不重要了
那个鱼猎时代早已化作百度百科里的
一条僵硬的词条
当然了，这词条里也囊括了
鲟鳇鱼那段历史
从这僵硬的词条里
我没有咀嚼出
那文字一样深颜色鱼籽的味道
倒让我联想到
那铁钩，那鱼叉
以及乌拉打渔楼，鳇鱼圈
还有百年前
那位两鬓斑白的老奶奶唱的摇篮曲
江水不断涨落的水线
不会嚼烂
那段猎杀蚕食鲟鳇鱼的史实
那段史实
在百年前两鬓斑白的老奶奶哼唱的摇篮曲里
在老奶奶的孙女甜甜睡梦的呓语里
在老奶奶年轻时穿着的鱼皮裙里
在老奶奶的奶奶用鱼翅磨成骨针里
那些稠李开花时节
消失的浪花
将成为松花江永远的追忆
那条来自垩世纪的鱼和恐龙一起
真的成为了躺进词条里的骨化石
躺进词条里的还有
那个喝松花江水成长起来的王朝
以及那个王朝的
一代圣君的对鲟鳇鱼的赞词……
2、蚌之殇
石生玉，木化石，蚌孕珠。 ——题记
渔猎年代松花江一种病态的
蚌
被放进了奢饰品的堆里
也许在众多的蚌中
只因你结痂了那块顽疾
才摇身一变
成了大清皇帝，皇后以及那群妃子的宠爱
为你赴死的那只蚌
所熬尽的苦难
看来应该是值的
而那些因你殉葬的无辜的蚌
连一点委屈都没有吐出来就死掉了
这不公平
在我看来，挂在女人白皙颈间的
那一串光鲜
不是一种雍容
而是你的
一滴滴带着伤带着痛的泪
你的泪里面压抑着太多的苦痛了
为了自我救赎
那只死去蚌会在夜深人静时
独自忍受着
溃烂结痂的痛苦
这痛苦
落下的疤
依然在关于蚌与珠的词条里醒着
我摘取东珠
那一抹冷至骨髓的颜色
放到了四月
那支带泪的春
从梨花的枝头悄然的走出
成为祭奠
死去的灵魂的色调
说是死去不如说是消失
在蚌出生的松花江水域
再也看不到蚌的那一条行走如飞的水线
那些带着伤带着痛的蚌和那个王朝
一起消亡
一起消亡的还有
那嘴含东珠的天鹅……
3、消亡的乌拉蜜，蜜工及野蜂
“爬大山，过小溪，拉着大队去采蜜，一篓蛋，两篓蜜……”
——题记
从这首歌谣里淌出来的
一定是乌拉这个季节最甜的那一部分
椴树花，胡枝花，野玫瑰，龙胆草
每摘取一瓣都能挤出一滴香甜来
蜜汁一何甜，蜜丁一何苦
蜜蜂砬子，蜜蜂山，蜜蜂岭可以见证
老树，乱石，阴风，采蜜的蜜丁们
无不险象环生
蜜丁们清楚
他们必须用百倍的小心
去对视蜂巢
因为遮天的峰阵
随时会把他们蛰得
当场毙命
更为凶险的还有
随时出没的蛇蝎，虎豹，豺狼
以及那只守候已久的黑熊
这时的他们要沉住气
尽管那梦中都能笑醒的甜
唾手可得
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咸涩的汗水从衣襟渗出
沿着树干不断攀爬
为的是那用苦涩泡大的
甜甜的梦……
椴树花，胡枝花，野玫瑰，龙胆草
摘取一瓣
依然能挤出一滴香甜
而那些蜂却被驯养得失去了野性
大多数野蜂没有被寒冷冻死
而是被更迭成
同采蜜相关的地名
野蜂和蜜工
都没有留下来
也许关于乌拉蜜的那段历史
也只能当成一个故事
或是一个传说来听……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