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907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3271期

作者简介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中华诗经阁编委。

       

一条被宰的牛

铁裕

       在一块空地上，拴着一条牛，一条即将走完生命旅程的牛。牛是凄苦而忠厚的，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在仰望着那块还未耕完的田地。它也许有一种预感，自己就要在此无常。

       这时，屠夫慢慢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把刀子，不停地晃动，并砍下一根粗壮的树枝，以此炫耀他的刀子是如何的锋利。那刀子在阳光下，闪灼着使人颤粟而生畏的寒光。

      刀子锐利而明晃，带着贪婪和食欲；

      刀子冷漠而无情，带着强权和霸道；

      刀子残忍而凶狠，带着野蛮和残酷；

      刀子阴森而恐怖，带着杀气和恐慌。

       也就是这把刀子，正等待着向牛的脖子优雅、熟练地宰去。为什么说宰？因为宰要比杀温柔、文明、慈悲些。人只能说杀，而不能说宰。只因为世间只有杀人犯，没有宰人犯。似乎一个“宰”字，裸露出了人的善良。

       为什么要宰牛？牛，对于人类来说是无所苛求的。它并不像有些人那样，总是向往着荣华、富贵；总是想着美女、豪宅；总是想着权势、地位。它只需要主人给它一些草，以填饱它的肚肠；只需要有个简陋的圈，能将风雨遮挡。

       有诗云：

       百里西风禾黍香，鸣泉落窦谷登场。

       老牛还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这个宰牛的场面，我是在一个乡村看到的。太阳的光温暖地照射着牛圆滚的身躯，那是上苍对这条行将结束的生命最后一次馈赠。上苍不能让这条可怜的牛，在寒冷之中无常。

       上苍是多么的仁慈、悲悯啊！树上栖息着几只嗅到死亡气息的而飞来的乌鸦，它们在树上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头牛的无奈与悲壮。

       云朵纷纷向这边聚来，它们要看这惨烈的杀场；

       大树悄悄的低头默哀，它们感到有一种无限的悲凉；

       清风呼呼的在吹拂着，也许连风也感到了一种无奈与忧伤；

       哗哗哗的水向前奔泻，仿佛它不愿看到这种野蛮和残酷的离殇。

      在场的人有好几十个，没有谁同情这条牛。这条不知耕过多少地，拉过多少车的牛，它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但它的悲剧就是，命运决定了它是一条牛，一条任人宰割的牛。我在默默地想：牛啊，你是一个勤劳的化身，一条不畏艰苦，吃苦耐劳的牛。应该说，你是一个能耕能拉，不畏寒冷的榜样。

       而人们并没有去猜测牛此时的心思，去回想一下牛曾为人们所付出的艰辛劳动，做出的贡献；也没有谁去想，在中华文化里，牛是象征着勤劳、奉献、奋进、拼搏的力量。

       人们只有一个愿望，当锐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将牛宰翻后，如何瓜分这条牛。怎样把肉腌成牛干巴，或是制成牛肉方便面，或是清炖、小炒、红烧。人们流着口水等待着，牛也流着眼泪等待着。它也许在回忆，在那田地里，它在耕耘，主人在唱。只可惜，那流年啊，已在指尖散落，那一影碎，一风花，早已如沧浪。

       我想：牛也许在回忆他自己艰辛的一生。可为什么任劳任怨，还要遭此悲惨的下场？

       牛有些伤感、悲愤，有些恐惧、颤栗。它四处张望着，企盼从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上，辨认出哪一个怀着一颗慈悲的心，能为它求情，能为它消除这个劫难。但是，围观都是一些粗人，没有慈悲家、神学家、心理学家，也没有吃素的人，即便是有，又能怎样？

       他们能阻止这次屠宰吗？何许，他们比这些粗人还要嘴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对这条行将就义的牛，人们异常的冷酷，十分的无情。牛绝望了，它在这时反倒充满着勇气，放弃了幻想。

       牛抬头看了看天空，不再祈求。因为它知道，人是不会同情牛的。这条孤独无助的牛，知道自己生而为牛，活着为人耕耘土地，死而成为人的盘中餐，腹中食。死而无憾，这就是牛的宿命，还有什么想场？

        牛想到这里，镇静了许多。牛默默的祈祷上苍，让它死后，灵魂能指抵那冥冥中的天堂。

        如果有来生，让它能够做人。它也乞求刽子手干得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不婆婆妈妈的。因为这样，就会死得痛快、舒爽。

       牛缓缓的走了几步，然后吃草，显得十分悠闲、自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也许它在想，人一旦觉醒，就会放弃邪念，就会变得善良。

       或许，牛也在这样想：你们人类满口的仁义道德，口口声声慈悲为怀。你们骗谁？你们在自己欺骗自己。你们相互杀戮、征战、欺骗、坑害、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们有许多人口念《圣经》《佛经》《道德经》，却根本不懂什么是博爱，什么是人伦。何况对于一条牛，你们啊，撒谎、撒谎、一直在撒谎。

       牛悠闲的吃着草，并发出一声声长鸣。不知是在呼喊就义前的口号，还是在慷慨悲歌？但是，它那模样，让人感到它是一条具有高贵血统的牛。如果在牛的世界里，它不是个帝王，至少也是个王储。何况，它的祖宗牛魔王先生，不也神通广大吗？

       想罢，牛笑了。笑得很自然、优雅；笑点有谁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笑得有些高亢、激动。牛想，死就死吧，但应该超越生命的长度，心灵的宽度，灵魂的高度，只要能够放开胆量。

       在这时，那个握着刀子的人颤抖了，那刀子也软化了。在这条高贵的牛面前，这把不知宰过多少牛羊的刀子，一下失去了那闪闪的寒光，不再像刚才那样杀气腾腾，威风凛凛了。屠宰的刑场变得冷涩、灰暗起来。牛抬起了头，它已看到了那条不归之路，但可以直抵冥冥中的天堂。

       最终，那个屠夫依然颤抖着，将刀宰向了的牛的脖子。黄昏，将这幅沾满了血腥气味的巨图，高高的悬挂在天幕上。

      有时候，屈辱地活，不如死得悲壮；

      有时候，苟且偷生，不如完成一种苍凉；

      有时候，与其求饶，不如显示可歌可泣的顽强；

      有时候，贪生怕死，不如领略洒脱慷慨之后的辉煌。

编辑：叶子  莹心

中华诗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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