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楚鲁松杰纪事
〈四〉
文/贾远朝

自我们路过行钦村以后,巡逻队进入楚松地区的消息已在老百姓中传开了。他们奔走相告,要在我们到楚鲁村时来一场大的欢迎仪式。
当我们从一个山坳走出来,群众就走到我们面前,不停地说:“拉索拉索,呀古秀,呀古秀。”意思是欢迎你们到来。他们有的帮卸马鞍,有的帮搬行李,很快就来到早已为我们准备好的一间房子里。房子中央升一个牛粪火炉,四周已铺好毡垫。
我们刚一落座,群众就排着队依次而进。领头的是一位老大爷,老人精神饱满,声音宏亮,酱红色的脸庞上充满了活力。他左手端着酒碗,右手提着一只硕大的蕃巴壶,壶里盛满了青稞酒。老人大声说道:“天上飘过彩云,地上走来亲人。今天是个吉祥的日子,我的酒要为你们接风洗尘。”老人把盛满青稞酒的碗高举在我们面前,我们恭恭敬敬地接过酒一饮而尽。老人看到我们喝得痛快,不时地伸出大拇指。
老人敬过酒,群众也不停地过来给我们添酥油茶,敬青稞酒,我们长途行军的疲劳顿觉烟消云散,甚至感到有些醉意了。
此时,有一位50多岁的老阿妈带领几个妇女走了进来。这一老阿妈曾在寺庙里当过住持,性格开朗活泼。大声地说道:“你们是菩萨派来的亲人,是带领百姓走出苦海的圣兵,你们辛苦了,今天给你们敬青稞酒,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每人来个‘松真下不打’。”在阿里时间稍长的人都知道,“松真下不打”就是要喝三碗,最后一碗必须喝干净。我们接过老阿妈的酒也是一饮而尽,并且是连喝三碗。但是,有些战士却不胜酒力,想推脱不喝完。“你不喝?你看这是什么?”老阿妈把另一只手上拿的东西给战士一看。战士看了,原来是一把又长又尖的铁锥子。一下明白了,要是不喝完这个酒,那还得尝一尝这个锥子的厉害。看到战士喝完酒,老阿妈总要大笑一场。
为了感谢群众对我们的一片深情,我们的通信参谋韩平奇立即指挥战士们唱了几首军歌。《骏马奔驰保边疆》、《打靶归来》等歌曲唱完之后,羸得了群众热烈的喝彩和掌声。
第二天早上我们准备向支普齐出发。可是,这时,群众又赶来了。他们说,解放军为我们保家卫国,处处为老百姓着想,我们也要为解放军有所分担,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完成后边的巡逻任务。肖副政委向他们反复解释,他们还是要和我们一起去。但是,这毕竟是一次上级安排的军事行动,最后商量的结果是:由群众选出两名精干的强劳力,配合部队前行,一是为部队当向导,二是代表群众也参与了巡逻。
有了两名群众的配合,我们的行程显然是加快了。很快就来到支普齐河边,然后我们又爬到海拔6000多米的斯诺乌山。在一隘口处,肖副政委拿出望远镜来,向前观察一番,前面山重水复,云雾弥漫。我们继续前行。
按照上级要求,我们在支普齐完成各种作业,返回河边休整。这时,才发现大米已吃光了,面粉、罐头、压缩干粮也所剩无几了。我们就将每天三顿饭改作两顿,还在支普齐的河边上找了几块平滑的石头,把剩下来的面粉全部倒出来,将面炕成烧饼,由小其美分给大家。
刚把吃饭的问题安排好,有的同志又来反映鞋的问题,说是从家里出发时每人带了两双胶鞋,可是现在最后一双也穿破了,有的连脚指头都露到外边了。正好这件事被楚鲁村的两个群众听见了,他们有制作毛毡的经验,就用马尾把战士们的鞋,全部缝好了。
高原上的季节变化得很快,我们出来时还是阳光明眉的夏天,而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已是寒风凛凛的初冬了,漫山遍野草木凋零,有的地方已飘飘洒洒地下起雪了。帕里河那种气势汹汹的河水也不知何处去了,只有不到膝盖的浅水,我们巡逻队不用吹灰之力就过去了。
在波博拉达坂的乱石阵里,有很多绽放的雪莲,我们来时花开正盛,毛茸茸的叶片正保护着花蕊在石缝中成长。当时为了赶路,我们没有来得及欣赏。可是,当我们回来时,花的叶子已经枯萎,只剩下孤零零的雪莲,像鸡蛋大小的雪球在残枝上摇摇欲坠。雪莲,它长在乱石丛中,开在高寒之上,不怕风霜,不惧严寒,耐得住寂寞,守得了清贫,战士们非常喜欢。于是,战士们在乱石阵里,尽情地采,装满了挎包,愉快地踏上了返程之路。(完)
(写于2022年7月中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