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墨香●文学魅力●美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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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头题字:葛裕钧(江苏)
著名书画家
刊头题画:张建新(山东)
中国书画名家
刊头题词:漆爱礼
中国书法名家
诗人风采
诗人简介
作者简介:南秀山,河南省虞城县利民镇人,商丘市作家协会会员,商丘市淮海战役研究会会员,商丘市政协文史委员,虞城县炎黄文化研究会利民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利民镇档案室管理员。曾任《京九博览》《黄淮评论》《商丘党史》《商丘工作》《少年素质教育报》《安全教育周刊》等报刊特约记者。当过民办教师,当过煤矿工人,现任利民镇政府通讯员。自1995年以来,在县市省等级报刋上发表新闻报道800余篇;发表小说故事,散文杂文,诗歌曲艺,通讯报告文学300余篇;发表摄影报道58幅。有十余篇作品曾获奖,特别是采写的《故道村官》《梨园情歌》《从坎坷路上走出来的人》三篇报告文学,相继发表在《京九博览》《黄淮评论》《文化商丘》三家杂志上,2008年与2009年两年两次被第十四届与第十五届“中华大地之歌”征文评选组委会分别评为一等奖,在2008年11月9日与2009年11月20日连年两次出席北京人民大会堂颁奖大会。两年两次在人民大会堂东大厅同国家有关领导人及全国参会代表合影留念,同是还与毛主席的孙子中国军事科学院战略部副部长毛新宇单独合影。2017年12月又出版一部文学作品集《忠魂》一书,约60万字。
河南省商丘市作家协会会员
南秀山小说作品选
翠翠
口南秀山
中暑的太阳好似一团火,火灼灼地烘烤着大地,周庄前边的小杨树林里乘凉的人们越来越多。有的倚着树身坐在地上,有的躺在小凉席上,晓着二郎腿,手摇扇子扇个不停,"娘的,天恁热,好像着火似的……"一个光着脊梁的中年汉子,一边拧着毛巾里的汗水,一边骂天气。
村子里只有火头不嫌天气热,戴着一顶烂草帽子,右手拿着一根七八尺长的细竹竿,竹竿上头拴着一根细长的棉花线绳子,绳头上系着一条小蚯蚓,左手掂着个布兜儿,黑不溜鳅的脊梁晒得直冒汗。
火头专蹓坑边沟沿,一声不响地在钩蛤蟆。蛤蟆剥皮去五脏,在锅里用钜沫熏烧,黄橙橙的,吃着又香又焦,味道可鲜了,这也是当地小镇上的名吃喝酒菜。火头提着一个布兜儿,不知不觉地转悠到村西那个小水塘边。小水塘周围的玉米稞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低头卷叶,田里沒有一丝风,热得人喘不出气来。火头恐怕惊跑了塘岸边的蛤蟆,就蹑手蹑脚走到水塘东北角那片小葱草边,准备举竿放线。就在这当儿,他忽然发现小水塘南边有人洗澡,投眼望去,觉得不对劲儿,洗澡人老是脸朝下趴着,露着黑黑的头发,红红的裤头,一拱一拱地不离原地方。是人被淹了?这时火头慌了神,他忙丢下小竹竿和布兜,一下跳进水塘里向对岸凫去。“啊!是翠翠?火头抱着她吓得差点松了手。翠翠已经喝个半饱,她的脸刚刚露出水面,就昏昏迷迷地呕了一声,吐出一口水,接着又是一口,她紧紧闭着双眼,双手死死地搂住火头的脖子,害怕再落在水里似的浑身直抽搐。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前胸只戴一个奶罩,下身只穿一点裤头,发育的身体是那么丰满:白白的皮肤,光滑而柔软:火头有点发酥,差点倒在水里,这也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同异性皮肤贴身的感受。不管咋说,火头总算把翠翠托上了塘岸。他把她头朝下放在一堆热乎乎的土岗上,水不断从翠翠嘴角里往外流。这时候,火头帮她穿上衣裳,不大会儿,翠翠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火头便哭了……
"翠翠,你醒了?”火头站在一旁松了一口气。翠翠慢慢地坐了起来,又哇哇吐出好几口水,还是哭。“别哭,别哭,水吐出来就好受了。”火头对翠翠说。“火头哥,是你救了俺?““是,俺来这里钓蛤蟆看见的。"“多亏你,不然俺就…”翠翠说着又哭了起来。“别难过啦,没事儿就好。”火头安慰说。翠翠不哭了,她还是干呕,就是吐不出来。火头给她捶了捶背问:“翠翠,你咋一个人来这塘里洗澡呢?"我在地里给牛割草的,我趁地里没人就下塘洗一洗,谁知塘里有个水窑子,一下滑了进去我就不当家啦……""多吓人,以后在家轧水井里轧盆水抹抺身子,不要再一个人去水塘洗澡了…”火头象哥哥安慰小妹妹似的,翠翠望着火头感动万分。
翠翠童年时代最爱和火头在一起玩耍,做游戏揹媳妇,火头揹着翠翠跑,翠翠搂住他的脖子,一晃一晃象坐轿,玩得非常开心。后来火头和翠翠一起被大人送进村办小学校,同班同桌一连四年。在学校里从没有调皮的学生敢惹过翠翠,因火头是她的“保护神”。
翠翠没读完初中就掇了学,她说她有病不想再上学了。娘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也没查出啥结果。爹说:不愿上学算啦,不如在家帮我种这几亩地,现得济呢!”
翠翠会割草,一晌能割一粪机子,她扛不动,总让爹接她。有时火头碰见了,就帮她扛着回家,翠翠爹娘都夸火头人品好。
日月如梭,三年过去了,火头二十出头,长得五大三粗,气壮如牛。闺女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十九岁的翠翠俊得像朵荷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含着笑。秋天的夜晚,月光如昼,村前那个小杨树林里站着两个人。
"火头哥,俺约你来,你知道为啥不?”翠翠面朝着一棵杨树站着,手指抠着树皮。
“不知道……"火头憨憨地看着翠翠。
“咱俩从小就没生过气,是不?”翠翠瞟火头一眼。
“是哩……"火头咧嘴点了点头。
这时突然吹来一阵秋风,飘落下一层树叶,“你冷不翠?"火头问。“不冷!"翠翠摇了摇头。火头去摸翠翠的手,“呀,怪凉哩!"火头忙脱下身上的大褂披在翠翠身上。
“火头哥,你喜欢俺不?”翠翠问。
“喜欢……"火头点了点头说。
“俺想嫁给你……”翠翠脸红了。
“翠翠…”火头蓦地来了勇气,一把搂住了翠翠,激动地问:“你爹会愿意吗?"翠翠把脸紧紧贴在火头那宽厚而又发烫的胸膛上,泪水满面地说:“火头哥,表姨给俺说个婆家在新疆,比俺大十二岁,人家给俺爹三万块钱,再等两天,人家就来接我……"翠翠的泪水顺着火头胸膛往下淌,火头恐怕翠翠飞走似的搂得更紧了。
“那咋办?"火头问。
"你带我走吧!”翠翠说。
“咱去哪里呀?”火头问。
“越远越好!”翠翠说。
“俺娘咋办?”火头是个大孝子,舍不了有病的娘。
“干脆明天咱俩先到乡里去领结婚证。"天真的翠翠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
第二天上午,火头和翠翠一起偷偷来到乡政府民政所里,因没有村委会的介绍信而没有领取结婚证,俩人只好一起返回村里。
这天晚上,翠翠家里发生了一场战争,娘吵,爹骂,翠翠哭,高一声低一声。娘说:“你不为爹娘,也得为你弟弟呀?”
爹说:“这三万块钱,够给你弟弟盖房子用的了。”
翠翠说:“爹娘卖闺女,心也太狠啦!"
爹又说:“你不去新疆也中,得给你大弟换媳妇!"
翠翠哭着说:“我不换亲,就是不换亲!”
爹又说:“你仨个弟弟俩妹妹,一个换一个!"
翠翠争辩说:"爹娘没夲事,生俺恁多干啥呢?”
娘哭着说:“傻妮子,这该是你说的话?”
爹气急了,“叭,叭”地用手搧着自己的脸说:“我该死,我混蛋,我不该生养恁些小杂种……"
爹哭,娘哭,翠翠哭,弟弟妹妹都乱哭。夜里起风了,风声压住了哭声。
三更天风停了,月光钻进房里。娘醒了,心里不安宁,她推开闺女们的房门,拉亮了灯泡,二妮,三妮睡得正香,床上却不见了翠翠,娘失声大声喊道:“翠翠呢,翠翠哪去啦?"二妮三妮都醒啦,爹也醒啦,全家人都醒啦。一夜间找遍了全村,翠翠失踪啦!爹哭,娘哭,妹妹哭,弟弟哭,全家人一个个都变成了泪人。
第二天早晨,却有人发现翠翠在村西那个小水塘里漂着,火头发疯似的跳进水塘里把翠翠抱上了岸,这次翠翠再没有搂住火头的脖子……
(原载2006年第2期《虞城文艺》)
灵魂
口南秀山
一
吕锋下班后在单人宿舍里对着穿衣镜侨装打扮着,他把头梳了又梳,洒了发露,又换上一身时髦西装,脖子上系一条黑色领带,同西装内的白涤良衬衣相比,真是黑白分明:他照了照自己,满意地笑了。他在书架上抽出一夲杂志,锁上房门向五号井口充灯房走去。
下午五点钟,充灯房里静静的。吕锋隔着玻璃窗口往里瞧,只见两个女工正在一个桌案上维修矿灯,他推门进去。“谁?”有个女工警惕地问。“是我!”吕锋点头笑了笑。“哦!是吕师傅,您有事吗?”“我找秀莲大姐,她在吗?”“她在里边辅导一个新来的女工学充矿灯呢。”“谢谢!”吕锋向她们招了招手朝充灯架后边走去。吕锋在充灯房的夹道里突然停住脚步,他看见秀莲大姐正在全神贯注地向那个新来的小女工传授充灯技术。吕锋借着灯光偷偷的端祥起来:那是一张瓜籽型的面庞,白嫩嫩的,端正的鼻梁,小巧的嘴巴:嵌在她那适中的部位上。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对深潭般的眸子:一身崭新的工作服多么合身可体,她真算得上是一个标致的女青工。
吕锋正看得出神,秀莲大姐抬头发现了他,忙招呼道:“吕锋,你找我吗?”吕锋点头笑道:“莲姐,你要的那夲杂志我给你送来啦。”“谢谢锋弟!”“谢啥哩,弟弟又不是外人。”“那好,大姐给你倒杯茶喝。”“不用了,我这就走。”吕锋把书递给秀莲大姐,装着刚发现一旁站着的新来小女工,明知故问道:“哟!莲姐啥时候又收了个新徒弟?恭喜!恭喜!”“噢!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杨小兰,是刚接他爸的班新来的。你这位机电大师今后要多多指教点。”“莲姐,看你说哪去了,你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徒弟,应该,应该……”这时,杨小兰瞟了吕锋一眼,低头抿嘴微笑,满面红晕好似一朵盛开的梅花。
二
吕锋从充灯房回到职工宿舍里,已经是夜晚十点多钟了。他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杨小兰的身影时时在他眼帘中出现。他怨恨自己当初不该在农村娶媳妇。三年来,牛郎织女的生活又使他难以忍受。他想起在矿上影剧院里一对对情侣肩挨肩的坐着,磕瓜籽吃糖果,情语深深,多羡慕呀!自己,自己的欢乐又在哪里呢?一夜间,他无倦意,冥思苦想,弄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恰巧,明天是他的轮休日。
天亮了,吕锋无法在床上留恋,洗漱后,他到职工大食堂随便吃的早餐,不得不到矿职工医院去求医生。因眼睛疼痛,他只好躺在小床上闭目养神,心中有事总是不安宁。他仿佛听见年迈体弱的父亲在呻吟。又仿佛听见天真可爱的小女儿在喊爸爸,还有她,满脸泪痕给人以难看的表情……唉!自己栽下的树,结下的果,自己不管又让谁去管呢?他翻了一个身,杨小兰的身影又出现他的眼前……
“啪,啪……”一阵轻轻地叩门声把吕锋从思索中惊醒。他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下床开了门。“哦?”他愕然了,原来是秀莲大姐和杨小兰俩人。他精神振作,满面堆笑地说:“我当是谁哩,原来是贵客驾到,小弟失迎了,请多多包函。”“看你说哩,大姐我又不是外人,客气啥呢?”这当儿,吕锋又是让座又是倒茶,又从抽屉里抓出一把奶糖放在桌子上,满面笑容地说:“小兰,请吃糖。”杨小兰抿着嘴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今天秀莲大姐和杨小兰的不约而来,的确使吕锋感到尴尬,一是他没有梳妆打扮,二是他没有整床叠被,三是他不知自己的眼睛是否还红肿。这种窝囊的场面会给初次来的杨小兰留下个什么印象呢?因此,他不由暗自埋怨起秀莲大姐来。这时,吕锋慌忙的叠了叠被子,又摘下床头墙上挂的那把小毛刷扫了扫床单,这才显得整洁好些。
秀莲大姐年方三十六七岁,爱说爱笑,性格开朗,是个直爽人。其实,她最体会年轻人的心,爱美讲体面。尤其是她对吕锋更为了解,因为都在机电队工作,经常打交道。开会学习又在一起,有时她还常常找吕锋借书看,或修理一些电器设备。她常常看到吕锋的小房间里总是拾掇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今天秀莲看到吕锋这种场面,心里也明白几分。于是,她表示关心地问:“锋弟,看你那双眼睛红哩,晚上又熬夜啦?”“嗯,是,是,”吕锋点头苦笑着。“是给谁家维修电视机,还是录音机呢?”“是电磙!”“电滚?哪个村的?”“山坡下庙头的!”“峰弟真不愧是活雷峰呀!在矿上广播里常常听到农村给你的感谢信!”“莲姐过奖啦!”“要知道你又熬夜了,我们就不来打扰了。”“没关系,你们又不是外人嘛!”秀莲和吕锋在这边说说笑笑,杨小兰正望着墙壁上的镜框里的照片看得出神。这当儿,秀莲大姐站起身来说:“锋弟,我家还有点事儿,我先回去了。”她转身又对杨小兰说:“小兰,吕师傅这里有好多书,你需要什么书就好好挑几本,我先走了。”“师傅,俺也走!”杨小兰忙说。吕锋正巧站在秀莲和小兰的中间,他拦住杨小兰说:“你慌啥呢,莲姐回家有事儿,你第一次来就多玩会呗!”“是哩,吕师傅这里有好多电子,机械方面的书,况且他又是机电大师,让他辅导辅导你也好嘛!”
秀莲大姐走后,杨小兰显得有点拘束,她站在那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盯在书架上,一双白嫩的小手不住的抠着指甲。这当儿,吕锋打开了录音机,播放一段流行歌曲,顿时,把小房里的沉静打破了。“你爱听这歌曲吗?”吕锋有意地问杨小兰。“不爱听,”杨小兰摇了摇头说。“为什么呀?”吕锋问。“因俺在农村没听过这歌曲。”小兰还是望着书架。吕锋点着一支烟,悠悠吐出一串串烟圈。接着说:“开始我刚从农村来矿时,也是这样,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信以后就连你这两条小短辫也会变成大烫发。”“算啦,俺才不洋哩!”杨小兰天真地瞥吕锋一眼。吕锋随手关上录音机,又问道:“你老家是哪里人?”“豫东,”“呵,咱还是老乡呢!”“以后多靠您帮助俺。”“请放心,只要你瞧得起我,俺一定会真心对待你的。”“那太好啦!”杨小兰终于放松了紧张。“你今年多大啦?”吕锋又问。"二十二岁。”杨小兰说。“你读过陈村写的《当我二十二岁的时候》那篇小说吗?”"俺不爱看小说,那都是作家胡编的。”“你爱好什么呢?”吕锋又问。“我爱好机电。”小兰说。“太单纯了,你会跳舞吗?”吕锋又问。“农村不兴,”小兰说。“矿上大多数年轻人都会跳舞。”吕锋说。“俺嫂子会跳吗?”“嘿嘿,哪来的嫂子呀!”吕锋冷笑着说。“俺不信,”杨小兰用手指着墙璧上的镜框问:“那张合影像她是谁?”吕锋脸色变红,不自然的说:“她么,早吹啦!”“为什么呀?”杨小兰天真地问。吕锋摇了摇头假装遗憾地说:“唉!她嫌我是个煤矿工……”杨小兰愤不平地说:“真是鸽子眼。”“女人谁不想攀登高枝,非嫁咱煤黑子……”“媒黑子咋哩,哪行哪业能少了煤?”“话是这样说,人家不愿意咱有啥办法。”“你一直没谈吗?”“不谈啦,我认为一个人生活挺好的。”“嘻嘻嘻……"杨小兰捂着小嘴笑了起来。“你笑什么?”吕锋问。“吕师傅真会开玩笑。”杨小兰还是笑。“真的,像我这种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加班,整天帮助别人维修电器,都是熟人不修又不好推辞,只有爱我这一行的人,才会理解我呀。”吕锋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叙述着,便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杨小兰被他的一番话感动了,便同情地说:“吕师傅,你不要悲观,以后咱互帮互助,你的衣裳和被子脏了,俺帮你拆洗好吗?”“太好啦!还是你小兰妹理解我的心呀……”吕锋的心像一个被启开盖子的暖水瓶,一股热流不可遏止地迸发出来,他向前一把抓住杨小兰那只白嫩的手,一双有情地眼睛直盯住她,杨小兰像被火烧住手似的,忙抽出来,羞得面庞彤红,她借了吕锋两本书,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三
常言说,情人的眼睛是测量爱情最灵敏的温度计。半年多来,吕锋从杨小兰的眼睛里觉察到她对他产生了爱情。自从吕锋和杨小兰相识后,几乎天天要见面。杨小兰认为,要实现现代化建设,人们必须要有一定的科学知识,有了真正的本领才能献身于伟大的事业。于是,杨小兰抱负着一个远大的理想,决心向吕锋求教。吕锋呢?早有心意,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付出一切代价铺起一条情恋的花茎。他常常约杨小兰一同看电影,上舞厅,逛公园,吃西餐,杨小兰通过世面感染,在穿戴上也讲究起来……
一次,吕锋因发高烧住进矿职工医院里,杨小兰提着一兜水果前去看他。她还坐在他的床沿上削个苹果递给他,同房病友都很羡慕,还以为杨小兰是吕锋的伴侣呢!
秋天的晨光,山区胜似春天,满山野菊花争丽斗艳,芬香四溢:山枣赛似红珠,一串串挂在乱茨丛里……
吕锋和杨小兰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向金鸡山进发。他(她)们一边走一边摘着山枣,掐着野菊花。在山半腰里一棵大柿子树下停了下来,杨小兰坐在一块光泽的大青石上,掏出手帕轻轻的擦着额上的汗珠。
“小兰,就在这里拍张照片吧?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啊
:灿烂的曙光,照在金鸡山上,山花争丽斗艳,溢出股股清香:蝴蝶对对,鸟儿双双,秋天胜似春景,不觉心驰神往,啊……”吕锋兴奋的地朗诵一首顺口溜。他随即打开照相机,嘻皮笑脸地对杨小兰说:“来,开始吧!”“你照呗!”杨小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笑眯眯地望着吕锋。“你站起来嘛!”“坐着不能照吗?”“站起来咱俩一块照。”“一块照?你给你自己也管照相?”杨小兰不解地看着他。“能,这是快慢两用照相机。”“那你照呗!”杨小兰对照相机的使用不太懂。听说是快慢两用,她便好奇地站起身来。吕锋对调好镜头后,放在一块四方大石的上面,赶快跑到杨小兰身旁站住了。杨小兰不由大吃一惊,突然灵敏的用力推吕锋一把,生气地说:“俺不这样照”。吕锋被杨小兰推了个趔趄,这时只听照相机“叭”一下停住了丝声。吕锋并没有因照张怪像而恼怒,反而向杨小兰陪着笑脸说:“兰妹,咱俩的事儿,早晚都要照个合影像嘛……”“你,你说什么呀?”杨小兰惊讶地望着吕锋。“小兰妹,今天俺向你表明吧,我爱你,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也爱我的话,咱俩就照个合影像吧?”吕锋那双乞求目光直盯住杨小兰的脸。“你,你,你不要误会呀?俺已经订过婚了。”杨小兰诚恳的说。“我不相信!”吕锋摇了摇头。“真的,是真的呀!”杨小兰再次表明说。“他在哪里工作?”“在农村劳动。”“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呀!”“真的,他是个退伍军人。”“一个退伍白兵,还不是在农村戳一辈子牛屁股,干脆退婚!”“让俺退婚?”“对,我帮你写信。”“不,俺不能做那种没良心的事儿。”“哼,你还想学牛郎织女吗?”“咋,不行吗?只要俺真心相爱,为祖国就是去边彊,两颗心永远是连在一起的。”“嘿嘿,这种高调谁都会唱,既然你没有这心意,那就算啦……"“吕师傅,你不要生气。”杨小兰擦了擦眼泪说:“俺对你好,并非是爱情,而是出于向你求教,按技术咱是师徒关系,按年龄咱是兄妹相称。自从咱俩相识后,俺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谁知你……”杨小兰委屈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带着满面泪痕,蓦地转身向山坡下跑去……
吕锋像一只受惊的狼,目瞪口呆地站在山坡上,内疚地望着杨小兰的背影,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花……
四
吕锋从山上回到矿区宿舍里,无精打采地躺在小木床上,双目盯着天花板,慢慢地回顾起前前后后的情景。犹如做了一场恶梦,回顾起来总感觉不是滋味儿。这场恶梦会不会终止?结尾是什么……吕锋的心像猫抓似的难受,忐忑不安。他蓦地从小木床上跳下来,点着一支烟,在小房里踱来踱去。他仿佛听见一只老鸹在房外“嘎啦,嘎啦”地叫着飞走了。他看了看手表,正是中午十点三刻。于是,他不由犯起忌讳来。俗话说:“早报喜,午报忧,晚报贼来偷。”他越想精神越不安宁,一会儿眼皮又发跳,他忙在眼皮上沾了根小草压住眼皮跳动。
就在这当儿,机电队的王小强猛地推开了吕锋的小房门,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吕锋吓了一跳,便生气地问:“小王,你有事吗?”“向你报告个好消息。”王小强不以为然地说。“去,去,去,成天瞎咋呼。”“咋,不相信呀?”王小强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得意地说:“锋哥,看这是什么?”“信?快给我!”吕锋有点吃惊!
“给你,呵,可没恁便宜吧。”王小强把手缩到背后,摆出一副神气的样子。吕锋心中怦怦直跳,他想,动武去夺信,又怕王小强跑走了,万一他当众拆信,信中是凶还是吉不清楚。吕锋想到这里,忙用商量的口吻说:强弟,把信还给我,哥请客行不行?”“来现的,不欠账。”“好好,哥给你拿奶糖。”吕锋说着拉开屉斗抓了一把糖果塞进王小强手里。“糖果?我不吃!”“那你吃个啥?”“拿钱买香蕉!”“你要多少钱?”“十元吧!”吕锋无奈只好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了王小强。王小强接住钱把信往吕锋小床上一扔,撒腿跑了。
吕锋捡起那封家信,心中非常紧张,信封上那端正而清秀的钢笔字体,他是多么熟悉呀!信,它虽然是几张纸笺,里面却装着重如千斤的份量,它,牵制着一个人的生命,牵制着一个家庭的安危。吕锋颤动着双手拆开了信封,抽出一叠信笺,只见清秀的钢笔字字着:
锋,当我收到你的来信,好像见到了你一样高兴。我把它紧紧贴在胸前,亲人啊!我多么想念你,我怀着无比激动地心情拆开了信……
啊!犹如一颗突如其来的炸弹震得我两眼直冒金花。大锋呀!万万没有想到你竞会变得这样无情。用一句句如冰似箭的言语来伤害妻子的心。三年来,夫妻情意你全抛弃了,难道你忘记了咱走过的路吗?因你从小丧母,父亲长年有病,你又无兄弟姐妹,家庭生活条件尚差。那时你在村里当电工,我爱你有刻苦钻研精神,为此,我向你伸出了爱情的手。当时俺爹娘赚你家贫穷,又是单门独户。我认为人穷只要有志气,会穷则事变,只要同村邻搞好团结,单门独户也有亲人。恋爱间,你产生一些顾虑,恐怕我日后反悔,为了让你放心,我多次向你表白,只要咱俩真心相爱,事后就是要饭我也无怨言……
那时,我把民办教师每月仅发几十元钱送给你,让你给你父亲买药治病。我为了什么呢?为了与你相爱,爹娘打骂我,不让我进娘家门。现在,你又逼我离婚,说什么离婚是二者的幸福。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山盟海誓中你曾这样对我说:“玉真,你对我这样好,我死也不会忘记的,就是以后我有了工作,变了地位,也绝对不会做出没有良心的事儿,你的恩情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你说的话,你讲的话,字字句句你全忘完,原来你是一个披着人皮的伪君子,没有良心的负义人。
三年来,我在家里替你养老抚小,吃苦受罪,三口人做两样馍,细粮全省给老人和孩子吃。因我贫血几次晕倒教室里……放暑假我很想到矿上去找你,因公爹有病,我不忍心走呀。你每年一次探亲假,都是住上十几天就返矿了。你总说矿上生产紧工作忙,我不强留,不去拖你的后腿。我想,只要夫妻心心相印,我在家再苦再累觉得也很甜……
今天你突然写信要求离婚,我同意,我不怨天不怨地,是我自作自受。离婚后,娘家不让我进门,我往哪里去?我往哪里走?我只有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存身了。就是可怜我的亲骨肉,天真可爱的小女儿,要永远失去了母爱……
吕锋再也读不下去了,他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呛得两眼直冒金花。顿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似发生了八级地震……
(1984年秋写于河南省三门峡市观音堂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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