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存保《下乡包队的尴尬事》（上）播/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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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6 14:18:15 677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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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包队的尴尬事

（上）

文/师存保

（原创《家在山河间》

2022-06-15

下乡包队是大集体时上级机关抽调干部深入农村，对农村工作和农业生产加强管理的一种方式。包队干部虽不能替代生产队干部的职责，但必须全方位参与生产队的各项工作，包括参加生产劳动。

——题记

1975年5月末，作为刚参加工作不久的补贴制干部，我被抽调到常乐公社元里大队下乡包队。这是我正式走上工作岗位，第一次面对不一样的农村和全新的环境，既充满了欣喜，也遭遇不少尴尬。

元里大队，时任县委书记高杨国在这里蹲点。全村800多口人，分四个生产队。我包的是第一生产队，队长叫赵恒博，他把我安顿在饲养场旁边的一间土坯平房里，这里也是生产队开会的地方。

刚进村，麦收农忙就开始了。收割全是人工镰刀收割，所不同的是下地人人都拉着小平车，回来捎带把一晌割的麦子就差不多全运回来了。这里是平原地带，和我们那儿沟坡人背驴驮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更为惊喜的是，开镰收割小麦的第二天，八台手扶收割机就开进了元里村，首先在我包的生产队开始收割。这种手扶小型收割机，刚刚由运城拖拉机厂生产出来，要先在县委书记点上收割试验。机械收麦在平陆县还是第一次，这事让我感到很兴奋，也感慨书记的点就是不一样！

常乐塬是平陆县最大的塬面，土地平展，有引黄高灌和幸福渠两套浇灌系统提供水源，水地面积大。走进村庄和田园，到处是瓦房和平展展的耕地，田间有纵横交错的道路，与我们那个小山村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尤其是看到不少人下地干活还骑着自行车，彻底颠覆了我对封闭乡村和农民庄稼汉的旧观念。

犁地的人在门口就把牛和犁套好了，往一个带着四个小轱辘的木制小框架上一搁，犁铧尖正好插进一个木头槽孔里，稳稳当当。人轻轻扶着犁把，牛拉着那个小木头框架，“哗啦啦、哗啦啦”的响声，和着人们的谈笑声，牲口的欢叫声，合奏成一曲田园交响曲。牛拉着犁具的队伍，依次行进在绿树成荫的平坦大道上，像一条长龙，很是壮观。这平原地方最稀松常见的情景，对我这个长期生活在的山里的人来说，实在是开了眼界。

晌午上工前，队长赵恒博大声给几个戴着白布遮阳帽的女人交代：“哎，晌午天气‘焦干’，多放些‘叶’哦。”我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说的啥意思，也不便打听。过了两天才知道，他是让往开水桶里多放些茶叶，火麦连天，喝着解渴解乏。我不由内心好笑，觉得自己太孤陋寡闻了，真是不行万里路，不知天下事呀！幸亏没有当众问人家，不然多尴尬呀！

但尴尬的事还是来了。一天队里扬麦，连续作战到了深夜，麦粒终于扬出来了。那时大集体要求，刚扬出的麦子要立即过称登记，入库上报。我们叫“荒麦”记数。可是，大伙劳累到深夜，人困马乏的，都累得顶不住了，有的坐在地上打盹，有的迷迷糊糊歪在一旁，还有的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赵队长一个劲地喊：“打起精神，再拿点劲，赶紧装麻袋过秤。”不管他如何叫喊，大伙一个个像在梦中似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应着，就是不动身子。我便说，赵队长，大伙干了这么长时间，都累得动不了了。不用那么麻烦，我给咱估算估算，有个差不多的数，先入库，反正是“荒粮”嘛，晒干入库时还要详细过秤哩。赵队长还在迟疑，可那些刚才还迷迷糊糊的人，这时却都清醒了，连说“同意同意。”我就跑回住地，从包里取出钢卷尺，量了麦堆的底部周长，又量了高度，在纸上进行计算，报出了数字。大伙儿省了装袋过称的程序，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一大堆麦子运到库房里了。

第二天，不知从哪儿走漏了风声，一大早大队部的四个高音喇叭响起来，一段高亢的音乐过后，工作队长点评麦收进度。说到问题时，严厉批评了第一生产队小麦入库不过称的事儿，点了赵队长的名。我听到后，立马跑到工作队办公住地，找到工作队的刘队长，详细说明了情况，并主动承担责任，不应批评生产的赵队长，是我的主意，我负责。刘队长把脸一沉，说，你是谁？你负得了责？那时我也是年轻气盛，就说，这是计算方法，课本里就有。再说就这么大点事，能有多大责任啊，“荒粮”入库，就是个毛数，晒干了还要仔细过称，那才是正儿八经入库呢！刘队长一听有些火，说，这是啥地方？是县委书记蹲的点，谁叫你估算啦，有啥依据？我反驳说，我是按《农业常用知识手册》里的计算公式计算的，除去水分和杂质，虽不完全准确，但也不差什么。当时虽心里不服，但也感到这里是县委书记蹲点的地方，人家要求严也有道理。现在想来，这个事确实要换位思考，倘若转换了角色，我也许要求的比人家还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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