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似期待,忽而又低了头,似惶惶不安。
“那素帕上绣的是:风雨同舟。”说出这四个字,好像耗费了我的全力。
他垂下头,不说一句话,我亦无语,任凭泪流。
十一
日子就像湖水,风儿拂过,漾起一圈圈涟漪;待平静下来,依然是风烟俱寂,水天一色。
一天近午时,传达室说有家人找我。我便飞跑了下楼来,门口右侧站着的却是他。
我惊骇了,他却从容地说,走吧!
随他进了城西酒店,临窗对坐。
“今天是你的生日――如果我没记错。”他说。
我愈加惊骇了,这么多个日子滑过,他却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一天。其实,在之前的时日里,那不过是一个个位数和一个两位数的组合。
惊愕间,他点好了菜。为我斟满一杯酒,也斟满了自己的杯子。
我们都未喝多,却都不愿多说一句话。
十二
秋水东去,逝者如斯。
那天,我收到了自分手后他的第一封信。封面下面依然是熟悉的“内详”二字。启封,信笺依然是两道折痕后再对折。展开,他依然是抄录了一支吉他曲子,不过这次,他记写了歌词,是《秋蝉》――
听我把春水叫寒
看我把绿叶催黄
谁到秋下一心愁
烟波林野意悠悠
花落红花落红
红了枫红了枫
展翅远翔双羽燕
我着薄衣过得残冬
总归是秋天
总归是秋天
春走了夏也去秋意浓
秋去冬来美景不再
莫叫好春逝匆匆
莫叫好春逝匆匆
我泪又潸然。逝水,黄叶,落红,林野,双羽燕……幻化成图。迷蒙中,那支江南曲遥遥的从天际而来。风中,竹树下,斜挎吉他,泪流满面的他,边弹边歌,已不成调。
来到琴房,打开琴盖,我弹起《秋蝉》,琴音幽咽凄楚,时断时续。我没有写回信,亦不知如何回复。只在闲暇静时,一次又一次展开,又一次又一次轻阖,以致折痕愈发清晰,继而模糊,欲断不断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