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仰生，笔名仰生，昵称：俯仰生涯。安徽省作协会员，曾为下乡知青、工人、中学和大学教师。爱好文学，笔耕不辍，已有350多万字的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发表与出版。其中，中篇小说《亡魂》和长篇小说《爱的家教》颇受好评；曾获“小天使"铜像儿童文学奖、"阿英”文学奖等十多种奖项。
【著名作家吴仰生小说集】
人 啊 人
（倾情人间•系列二十六）
（中篇小说）
一
二十多年前，有个叫孙法明的作者，写了篇小小说《娃子》。这小说不过千把字，影响可不小，至使成千上万的从农村进城的大学生，少了点虚荣，多了点诚爱父母和家乡，一时传为佳话。
小说的主要情节是这样的：
周末。上午第二节课下课不久，“收发员”拿着一摞信回到教室。同学们一拥而上。忽然班里那个叫“小广播”的女同学手里挥动着一封皱巴巴的信，用她淸脆的声音喊道：
“嘿，这是谁的？收信人是‘娃子’……笑死人了，一定是农村来的。”
在农村，许多男孩都被长辈这么叫着，显得亲热。我的父母也这样称呼我，我也答应得嘣嘣的。但现在是在大学的教室里，因为虚荣心，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拿这封信。
信在同学们的手中传了好几遍。我装着若无其事地看着一本小说……
终于，班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快步走向讲台，急不可待地打开了信。
“娃子，今年咱家地方旱，大伙用水桶挑水浇玉米，你爹到水库打水，摔下去了，腿已经断了……
"你 妹退学了，在家绣花挣钱，给你爹治病，也好供你上完大学。你妹不让告诉你，只好我写信……”
我泪如泉涌，但在泪眼婆娑中，无意中看到，那信封上的地址不是我的家乡。
这么说，一定还有另外的“娃子″……
我把信又放回了讲桌，但我决定仍回家看看。
那个周末，全班共有11个男生回了家，其中一个在家待了两周。
马小云对这篇小说尤其青睐，吴教授作为教材讲授以后，他几乎能背下来。他的记性特别好，徐志摩的诗他一首都不会忘。
二
这篇小说是教授在讲课时脱口而出的。
他教学生写小说、散文和新闻写作。教本全是他自编的，这就跟学院派的教授不一样。前者是以史涉写，他是以佳文论创谈写。这么说吧，没有小而精的名篇佳作，就甭奢谈什么创作史与创作手法；没有名记者的亮丽作品与其坎坷的传记新闻，就甭说什么新闻史与各类新闻写作的技巧。
他的课充滿趣味性和知识性，引人入胜，学生们就手痒痒地爱上了捉笔行文这一受苦行当。
学生们又善意地叫他催文判官，每星期两篇习作，不是小说，就是散文、小品、独幕剧；当然也少不了消息、小通讯，甚至还有小报告文学，换着来。四年下来，每个学子竟习作了百万文字之多，也有不少稿子见诸于报刊，有的还出了书。不想功成名就都难呀！
教授是篇篇改，且有眉批与总批。有的批改文字超过了学生的习作。大家尊他爱他，
有时又怕他，就是不恨他，因为他为了教好学生，自己几乎放弃了喜爱一生的创作。
教授还有一个绝活，让同学们当堂道出有关教学内容的素材，他竟然也能当堂脱口而说出他的新作，以作范文；抛砖引玉，引导学生也这么用口写作。这也许可曰绝教，锻炼学生的文思敏捷，心口专一。如此这般的另一个亮点，就是演讲。他的一些成为红星主持人的学生就不仅仅是碰运气了……
看来，校方请快手作家来教学，真是对极了。
有次教授说马小云的小小说《马云和马小云》写得很好，并要他当堂背诵，这可考验了马小云。这篇小说就是他受《娃子》启发后写出来的。马小云真的一字不拉地背出来了，虽然卡壳了多次。
教授说，不是你用心改出来、淌出来的文字，你别说背了，哭都哭不出来。
同学们都笑起来，齐声叫好。
教授用这种教学方法，基本上杜绝了学生剽窃、抄录与网络下载。他太聪明了，也太懂这些当代大学生走捷径与偷梁换柱的小手段了。在他老先生跟前，机关算尽也没戏。
他接着赞扬了马小云的立意新颖、构思巧妙。他说，好马是跑出来的；好作品是写出来的。
那天是在阶梯教室上大课，几百同学都朝马小云看。有的站起来，向他拍巴掌。上先生的课，有时候是可以无矩无束的，可以尽兴尽心地说、唱、闹……
敎授的理念是，这样的学生才会思维活络，创作有望，中国就能多出几个李白和李敖了。
再说那篇微型小说《娃子》。刚才小云同学写出来的文字可是自己改写的，比原作少了一半之多。这说明他写小说也渐入佳境了。
三
教授在教授《娃子》时，还不无遗憾地说了他的一段往事。
我初中毕业时很调皮。有一次在一个小镇子上看我朋友演的黄梅戏《穆桂英挂帅》，她就是扮穆元帅的，和我一般大，也是十五岁。那天，她是中场、晚场连场转，嗓子哑了、人也累极了。不少看众在小剧场外赖着不走，想一睹她的芳容。
这演员是春天生的，小名叫春梅，外号叫小兵，因为她喜欢当兵的；后来，在我们二十四岁的时候，她还真的嫁了位部队干部，就调到部队的文艺团体去了。
我对她说，马上就有很多与你同姓名的朋友来看你。她不信，我就站在高处戏谑地喊了声“春梅子吔”！嘿！至少有三十多人应声，从老到小一齐挤了过来。
那次教训不小，差点被壮汉们狠狠地揍了。因为有的春梅是有丈夫专门保护的，叫爱情保镖。但这些大男人一看我是个半号大的小男人，跟我计较没劲，又自觉我沾边不上他们的老婆，也就罢了。
女演员笑 得弯了腰，也就不累了。
我与她的熟识是有前缘的，小学快毕业时，我俩被招职到刚组建的县文工团，我吹笛子，她跳舞。我从团结街小学来，她从河南街小学来。都想回去读书上初中，不到十二岁嘛！我们俩抱头大哭后，就决定逃走。她托我翻墙，我又去拉她时，却被一个叫孙高的团长带人"抓"回去了。
她文艺天分很高，很快就成了主角。唱歌、跳舞是；唱黄梅戏也是。
然而，这很大的代价得来的素材却被那个叫孙法明的作者写了。他虚构了一个大学生们摒弃虚荣，尽情感恩的故事。其中“我”看信的细节尤其典型，这人生的个中三昧、这心中的拳拳之情之德实在是教育了我们……
无独有偶，咱们班有个叫王涛的，你们原来的政治老师不也是叫这个名子么？我曾教过一个班，有四个男生叫“赵磊”，为了区分，只好冠之以ABCD。好，请以这种同名或似名现象为素材，构思一篇微型小说。领域和题材不限，越小越好，越精越妙；题目自拟，写出幽默和风趣来就更好了。
于是，马小云就习作了《马云和马小云》。
读者们也许想到了，为什么同学们会如此青睐马小云。不仅仅是他偶尔写了篇被范读的小习作，而是他的名字。他叫马小云，而当时的马云在电商界和互联网界已经很有名了，估计资产已达2600亿之多。
当然，最近有很多传媒舆论在说他的不是，人无完人，那应该是另外一回事，不应该影响我们说道他曾有的传奇，更不影响马小云写他的感悟小说。
计算机系的同学都把马云当成伟哥偶像。其实，马云又瘦又弱且个儿小，长相一点也不起眼。
马小云呢，长的也不起眼，个儿不高，休弱不堪，尊容就更不用说了。有的男同学说，马小云有点像刘欢，可惜没他魁梧，唱歌像小公鸭在叫，像没有发育好的小男生；有的女同学说，长得不好看，但有点像马云，马小云该不是马云的儿子吧？！
这次，马小云就是将他们的调侃写成小说，一是堵他们嘴，二是自已真的想成为象马云这样的成功者……
四
教授说，课下写得好，不算大本领；小说、小说，就是说的，就是故事。马小云同学，敢不敢当堂再说一篇？
马小云说，来就来，谁怕谁呀？他脱口了一句学生们流行的狠话。又问，手法限制吗？
教授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说：纯文学有着几千年的表现手法，读者已习惯了。这种根深蒂固的阅读习惯，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即使改，也会万变不离其宗。
我年轻时看了马尔克思的《百年孤独》，激动得不得了，就学着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写了中篇小说《亡魂》。
当时，在文艺界没人这样写，就一炮打红了。
其实，说到㡳，根还是中国的纯文学和现实主义、浪漫主人的宗，只不过让时空自然转换了几下，便于人物和情节跨时空对接。
这又有点类似当前吋尚的架空和穿越小说。
当时，也就是三十年前，这样尝试的作家多吗？马小云大胆地举手问。
嘿！马小云同学，你问得好！教授赞许道：
大作家、名作家是不屑的，使惯了刀呀剑呀，就不必学使矛了，怕使砸了，丢不起这个人。
还是有点固步自封了，有的同学又举手说。
对！很对！！同学们回应着。
教授说，年轻人追求新事物、新思想，包括创作的新手法，这是肯定的。
这没错，但要符合中国国情呀！记得，当时刚出道的莫言，在《人民文学》上，发了个小中篇，叫《红高梁》，其中有的句子，五六十个字都不带标点的，让你读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老祖宗的文句讲究抑扬顿挫，读者没有办法接受呀，也许是中气不足吧！
同学们都笑了……
后来呢？同学们齐声发问，有个叫张小瑛的，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老师在回忆着，笑了笑，说：莫言试着写了几篇，就自觉地改回来了，勿犯众怒、读者是上帝呀！
再后来呢？
知改而后勇，前几年他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可了不得，比你们的老师我强了十几个档次。
同学们都哈哈笑起来，尤其是马小云和张小瑛，竟笑出了眼泪。
他俩可能想的一样，老师若不是为了教学，停了笔、分了心，说不定的……
好在，我们的师兄、师姐，有一百多个进了南京大学的作家班。他们都是先生教出来的；这作家班的设立，就是我们的系主任包老先生的杰作，他原先就是南大的中文系主任和校图书舘馆长。
教授对马小云说，你还只是个穷学生，而马云是个了不得的成功人士，你们有什么共同点，这才是你以你俩为素材、写好小说的关键。老师提示说。
马小云想想也是，原来小小说《马云和马小云》，只是写我们俩人偶然相遇，我对他的景仰与求教成了主体情节。现在想来，太有点无巧不成书了，而且肉麻麻的，一点也不自然。一句话，没多少新意，老师点评得对。
他忽然想到，自己和马云都喜爱读金庸的作品，尤其是《笑傲江湖》和《天龙八部》。于是，他就鼓足勇气对教授和同学们说，我应战，但表现手法让我自由，说不定沾点玄幻什么的。
五
什么是玄幻呢？敎授问。
无人回答，因为怕答不好；无人敢答，如今是网络时代，这可是新的写作技巧，难以下定义的。
老师以肯定且激动的语气说：近二十年我几乎不敢问津网络文学。既然兴起了，就有它存在与发展的道理、规则与技能。读者多，就不可小觑它。
玄幻推动了中固网络文学的兴起和繁荣，从《小兵传奇》到《斗破苍穹》，从《飘渺仙尘生死彔》到《踏古诛天》，玄幻网文经历了兴起、初步繁荣、再实破创新三个阶段。
张小瑛同学问，是不是由作品决定的？
问得很好，教授说，突破性的作品决定网络文学的未来。
马小云问，老师能具体定义玄幻吗？
可以呀！简洁地说，穿越、东方玄幻、修真仙侠、高武，包括改编电影动漫等，最终逐渐的归纳为一个词一一玄幻。形象而言，是奇幻在东方神话方面再创新或融入其他奇幻题材的一类小说题材。
刚才小云同学说到金庸的新武侠小说，就是诸如《七侠五仪》旧武侠小说的变种。
这几十年出了多少版原作、改了多少遍影视呀？数也数不清。
我们说，玄幻中的高武，指的是高术神通，比《封神榜》中的神通还神通，是一种破坏力强大的修真小说，区别于低武、中武。
例如金庸的小说就是低武，黄易的是中武，而动则毁天灭地的乃是高武。这么一说，你们就很明白了。你们不看，也不写，这可以，但要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招数吸引了成亿的年轻人。
以前我是看不起这类网络小说的。但是，纯文学几乎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在公众平台上发表，文学网站几乎被这些网络文学垄断了，这就要重视和研究了。
前几年，我有一个学生，是我朋友的儿子。他大学毕业后，不愿去上班，从北京逃了回来。他迷上了玄幻类的小说，整整写了十几天，五万多字，写的是什么修真、玄幻题材。我一点也看不懂，就竭力反对他，让他断了当网络写手的念想。
前几日，他不无抱怨地对我说，现在的网红作家，写的还没有我的好……
我就说，也许我错怪你了，但是我帮不了你。写玄幻一类小说，我写不好，还不如你，因为我编不了这类故事。
六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阶梯敎室。
马小云的脱口秀小说，只有等下次上课了。
这也好，让我好好构思构思。马小云如释重负地这么想。
他们的遗憾是，教授说，自己写不好网络小说，但他又十分明白这类小说的来龙去脉，他们多么想听他多谈一下这个话题，就象他坦然说到他十五岁时喊"春梅子吔″的有趣经历一样……
诚然这话题不易在课堂上多说，因为几句话是说不清的。
晚餐时，马小云、张小瑛，还有写作课科代表东方文清，一共五六个爱好文学的学生，一齐打了饭菜挤到教授家里。
东方文清是个苗族姑娘，善歌善舞，写得一手的好谐书，也在网络和刊物上发表了几十万字的小说和散文。
其实，她的作品大多就是作业，也有教授斧正的心血。
她来自湘西，也就是沈从文先生《边城》中所描述的地方。因为她长得很美丽，就有了个"翠翠"的雅号。她呢，也不反对，反正翠翠很可爱，她也喜欢。
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来吃小灶、听网络写作轶事的。
他们不好意思地问：老师，您有写网络小说的朋友和学生吗？
吴教授却很明白这些学生的来意，想了想，说道：
有几位故交，也有曾经的学生，就网络小说而言，他们应该是我的老师了。
有一位网红女作家，也是湘西人，二十多年前我们在一起开过笔会，那时她的作品不多，只有几篇散文吧？
她还多次问过我，如何编故事、展情节、抓主线、亮细节和塑造人物。我尽所知、所能与她探讨。她呀，常常是一头雾水，说我等于没说，没有把绝活告诉她。
东方文清噘着嘴说，老师对我们都倾囊相授，何况对文友呢？
是呀，是呀，张小瑛插嘴说，她可能在故意撒娇！说着还伸了下舌头。
马小云问，她叫什么呀？这么不懂情理？
吴教授笑笑说，说出来会吓你们一跳。她叫东方秋叶，笔名秋叶。她的作品，有纯文学的，更有玄幻、仙游、古穿、悬疑，五光八门，读者上千万的有十几部，可热门了。
他的话确实让同学们吓了一跳，当代的大学生，哪个不知网红作家和他们的作品，也许不屑看，但说起来可是如数家珍。
他们中有一个人更是惊诧不已且深思着。她就是东方文清。
她只知道她的姨妈东方秋叶很能写作，不知道竟然这么能写 ……
七
教授注意到了文清的失态神情 。
他见过年轻时的东方秋叶，只感到这个得意学生和她长得很像，又是同姓，又出身同一个民族(苗族)、同一个地区(湘西)，也许能解开这多年来的谜团：
为什么一个苗族的秋叶，会成为少有的能写多种类别的网络小说女作家？
秋叶的文学现象是很值得探究与体验的。
秋叶是一个什么样特质的作家？她幸福吗？
这几个问题也正是同学们想问，更是教授想弄明白的。
教授问文清同学，秋叶有篇散文《巫魔》，你读过吗？
读过，那时我还在上初中，我问过她，散文中的素材全是真的吗？
我小姨都笑岔了气，说：前一部分，放蛊是我们苗族的风俗和迷信的特有，后面全都是胡扯的了，是子虚乌有乃至玄幻的了。
她还说，这叫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不会编还能干写作？
同学们这才知晓网红作家秋叶就是文清同学的姨妈，难怪科代表这么能写！
教授说，关键是怎么编，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维克多-雨果，中学时被大同学逼了编故事，否则就捱打；这种歪打正着，竟然造就了雨果的文思能力，写出《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九三年》等不朽的力作。
我仔细地读了秋叶的《巫魔》，感到她对后部分情节的感悟是一种痛苦的爱情占有和裂变使然，不是乱编的，也许正是她的生活经历成就了她的创作生涯。
教授说到这儿，不好再分析下去了。因为文请同学正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同学都慌了，又不知怎么安慰她……
八
吴教授为了和谐气氛，就将秋叶的《巫魔》，简述给大家听。
作者是苗族人， 她所居住的这个苗族自治县，还杂居着侗、瑶、回、壮、满、土家、仫佬、布依、高山、毛南和蒙古等少数民族，真正是个巫风遍地的地方。
特别是苗族的傩戏“巫戏锣”，所有的表演情节和细节都与神与巫有关。
流经她们那个县最大的河流，就叫巫水。它是由无数的溪流汇成的。这些溪流来自大山，流经苗族的山山寨寨。据说，这些溪水啊，就是制蛊放虫的根源。它们如人的筋脉和血管，有着原始的跳动和风俗的传说。源远流长的巫水流过洪江，汇入沅水，直达洞庭湖。
小时候东方秋叶家的生活很贫苦，吃了上顿没下顿。她的奶奶有时就靠玩弄巫术挣点零用钱。大凡这种人，就被称为"草鬼婆"。
她的奶奶会配制"祛病水”和"还魂汤"，以此来愚骗乡亲。那时，作者才七、八岁。
在她十五岁那年，有个中年妇女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你与巫有缘。初听到这个谶语时，她吓得全身发抖。
她不想骗人、吓人，成为"草鬼女"。
其实说这话的人，是她奶奶的传人。她也是好心，想教作者一种谋生的手段。可见以前的贫穷和落后，给苗族人民带来了多少不幸和灾难啊！
十五岁的女孩子，正是美好的一切在向她招手的花季年龄。
但是，她的这个关于巫的经历，还真的影响了她的生活和创作。
就拿这篇散文《巫魔》来说，散文后面的情节，是她杜撰的，已经不是散文，而是小说了。
吴教授说到这儿，故意嘎然而止，让同学们发问。
马小云问，她下面的散文一定怪怪的，写得出人意外！老师，对不？
张小瑛说，肯定是象三言二拍一样，有点拍案惊奇，否则老师也不会拿来举例了。
这篇散文是她二十多年前的习作，东方文清若有所思地说，几年以后她就成了网红作家了，我真有点搞不懂！
听了文清这么说，大家也就琢磨起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写《巫魔》？
这与她的个人生活和热衷网络写作有什么关系呢？
九
吴敎授听了同学们的发问和责疑，笑了笑，犹如讲课，继续他的介绍：
作者的生活热情应该是饱滿的。 随着时光的流逝，她不断地成长、成熟。读书，高考，参加工作，结婚生子，风风雨雨的酸甜苦辣都经历了。
她痴爱文学。时有经历感慨形成散文在报刊杂志发表。她觉得自己是个有创作热情又本性善良的女子。
后来，她被调到那个县的通讯组工作，去苗岭山寨采访多了，也就断断续续地听闻了许多苗家的“蛊”惑和传说。
于是，作者就构思或者说编撰了一个美丽的苗家女子，用蛊屡毒她所爱的男人并占为己有的凄惨故事。
她以此完成了《巫魔》的中心情节，令人读后欲哭无泪……
巫女是一个苗族寨子里独居的一个孤寡老人。
那天作者下乡采访，迷了路。 天已很黑很黑了，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座孤独山头，上面依稀可见星点的灯光，那儿有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
她费力地爬上山去，却被几条瘦精精的灰狼拦着。它们的眼晴在黑暗里闪着碧绿碧绿的寒光，阴森森的。
她吓得尖叫起来。正在她绝望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声苍老的老狼的嗥叫声。
其实，叫的不是狼，而是人，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妇人，她包着残旧的青丝头帕，皱着一张老年斑斑的脸，穿着和简戴着破旧的苗女服饰。她这么如狼的叫啸，竟将这些狼吓逃了。
简陋的草屋里，火圹里的枞膏火在闪烁着， 作者实在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了，估计她至少一百多岁啦！
她以为自己逃离了狼，又遇到到下蛊的巫。
那老女人说，我过去是巫，是这几座山寨令人胆寒的草鬼婆，我就叫巫女，现在应该叫老巫婆了。
七十多年前，我们这儿还没有解放，也就是解放前，我毒死了我心爱的男人。他是远近闻名的猎人，一枪一个准，枪枪打中了我的心。
我虽是草鬼婆，却是我们这儿最美的女子。我如果没有传人，就不能结婚。于是我就找了个也很貌美的传人。因为姣好的外貌是巫的资本，是善于接触男人的资本。
岂知，一年后，那男人爱上了我的传人，而拒绝了我枞膏火般的爱情。
我一怒之下，给他俩都下了蛊。我给我那欺师灭祖的传人下得重，不出三天就烂死了。
我就问他，我心仪的男子：你后悔了吗？
你若后悔，爱上我，我便给你解蛊去毒！
他咬着牙说，你这个狠毒的草鬼婆子，你空有躯壳的美丽，你看你双眼红彤彤，眼角堆着眼屎，凶狠手辣，哪有一点美丽的善良；我恨你，哪里还想娶你为妻……
十
女同学们摒住气儿，有点怕怕的。张小瑛情不自禁地向马小云身边靠了靠；马小云心领神会，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只有东方文清，不但没有一点惧色，而是一脸的深思遐想的样子，好象在想自己若写这篇散文，应该怎么写呢？
他们的老师继续着他的介绍：
男人对她的怒骂，并没有让她狠毒地尽快地让他溃疡而亡。
她一边为他解蛊，一边又给他下新的蛊。让他生不如死，下不了床，无力逃离这破旧的茅草屋。
这么拖了半年，到了一个春光明媚，百鸟喧鸣的季节。
在过去的苗族，盅的种类实在多，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盅、乌龟蛊，举不胜举。巫女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就给他施了情蛊。
她嘴中还轻声细语、柔情款款地念叨：
一根棍一寸长，
二厢情二滋长。
三拍肩三笑喜，
四手牵四手连。
天会老人不老，
一见迷心跟到老。
教授说到这儿，问大家，你们说，作者这样写巫女，是说她追求爱情的聪明吗？
东方文清说，是愚蠢，作者也是一样愚蠢，记得《神雕侠侣》中，大侠杨过也曾身中一种与"情″有关的剧毒，叫"情花毒"。中此毒不可动情丝毫，一动亦会心痛难当。
这不是适得其反吗？那英俊猎人，就是回心转意也会因蛊毒迸发，而难以忍受呀？！马小云聪明地说。
教授说，不管是至毒的情蛊，还是杨过的情花剧毒，二者都是因"情"引起毒性发作，情起毒发；这情呀，便业已成毒。
那老巫女不是适得其反吗？张小瑛不无遗憾，且恨恨地说。
马小云又自作聪明地道，那巫女那时可不老，就是脏兮点，心狠点，还很漂亮的。
张小英反叽道，就你聪明，我没有看过《巫魔》，但我想结局肯定是惨剧！
要是你，怎么写下去呢？马小云问？
我不好意思说！
我看过，东方文清说，也不好意思说。
他们的老师笑道，你们开了写作的课，揣摩作家的写法也是一种尝试。我过去老 这么干，尤其是对世界名著。
我想你们都猜到了，我就不说啦！
其实，下面的情节是这样的：
有天晚上，春风吹进了茅屋，外面有几只野猫在打闹嘻叫。它们叫春的声音，比狼叫还瘆人，但又很撩拨人，巫女不顾对方身上的腥臭，也不顾他的奄奄一息，赤身裸体地和她心爱的人拥在一起。
那男人还来不及动情，也赶不上剧疼，就凉了肢体。
巫女哭了三天三夜，将他的身子烧成灰烬，一撮撮地撒在她睡的草垫下。巫女想，生不能成婚，死也要同床共枕，夜夜同眠……
这一睡就是一个多花甲，这七十多年，她没有再去下蛊、去害人，她只是这么默默地陪着他。
有他的骨灰陪伴，任何毒物都敬而远之，这七十多年，她几乎忘了 毒虫毒盅的存在……
十一
听完老师的介绍，不亚于精读了这篇《巫魔》，且想象了它的结尾。
大家唏嘘不已，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同学们都认为作者太会想象，太会编 了 。就这篇散文，她为什么如此地编了一个苦恋且生杀的凄惨故事？
这应该是作者写玄幻、神怪、穿越网络小说的前奏，小试锋芒而已。
多少年前作者为什么会这么写；现在的她，已近老年，又为什么会那么疯写？
教授应该是想到了答案，只是分析和猜测，就不便和同学们分享了。
可是，有一个人例外，也只有文清同学能证实，教授想：
我对故交的生活和人性的判定是否正确？
其他的同学走后，东方文请主动留了下来，她有话对教授说。
先生，您可知道东方秋叶是我什么人，她情不自禁地流着泪说，她不是我姨妈，其实是我母亲，我也是这次暑假回家才知道的。
起因是我的姓，为什么我跟母亲姓呢，养父只有我一个呀？！
追问之下，母亲才告诉了我实情，我的真正母亲是我小姨，在我出生前，她就离婚了，我等于是遗腹子。
吴教授能说什么呢？她们母女长得太像了，都有文采，又都那么美丽。
下面是文清同学的离母之因、离母之疼。同时，这也是秋叶的人生转折之因。
文清几乎边流泪边诉说了下面的故事，她亲生母亲的不幸故事：
秋叶实在是一个在孤独和痛苦中挣扎且奋发的女人。
东方秋叶在年轻时，因长得姣美，又有文采，就有很多人追求她。她也挺实在，选了一个英俊洒脱且又死活追她的男青年。
他们热恋了仅一个月，就决定结婚了。
用现在的行话说，这是典型的闪婚。
闪婚的原因，往往是女方的果断性格决定的。她们往往不追求男方有权有势有钱，只求人好，对她好。
东方秋叶就是这样一个敢做敢为的女性。
他们结婚，连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办酒请客了。
结婚后的第二天中午，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来到秋叶家，一进门就跪到她脚前，求她帮忙，说她怀了秋叶老公的孩子，已有四五个月了，请求秋叶带她去做人流。当时秋叶差点昏死过去。
才结婚，怎么会有这事？
她并没有哭闹，只是将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将自己的双颊打得肿了又肿。
她无奈、无助，但有自尊，她没有帮那女孩去做人流，而是决心离婚。
事后，她一个人去了老家，在奶奶家哭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她回到了单位，领导说你怎么三天就回来了？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是哭了三天的婚假，不上班就会一个人活活哭死。
不到一个星期，文清的亲生父母离婚了，一时传为笑话。
东方 秋叶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怀了孩子。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一定要生下这个苦命的孩子。怕前夫纠缠，就抱给了姐姐，至今不认，一心创作。
二十多年了，她几乎不相
信所有现实中的男人，而是在 虚幻中，甚至 在玄幻中寻找真爱，抒写真爱……
十二
在东方文清眼里，生母有作为网红的骄傲，但更有生活的不幸和人性的扭曲。
文清虽然才二十出头，因为写作，她读过很多书，包括很多名人的传记；因为酷爱写作，她得从各个角度去思考多彩的人生，在这方面她的榜样是教授、是她写作课的老师，而不是比老师红得很多的生母。
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后，她就尝试着了解她、甚至跟踪她。因为她听到了不少关于生母的流言诽语。
这些话，她不好意思跟老师说，因为有些事是家丑，想起来都脸红。
有人说，网红作家打麻将打得很大，有时能输赢成千上万，但生活很俭朴，没有一件象样的衣服；她从来不化妆，不象个女人，不象她的身份。
有人说，这位大作家，很难得去打滴，她宁愿自己象一片秋叶在马路上飘呀飘，更不用说去买豪车、开摩托了，
还有人说，东方秋叶，离婚二十年后，终于有了个情人，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
他们不结婚的原因很多，最主要是为了自由，不为琐事干扰创作。
但是，这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又几乎让东方秋叶疯了一次、哭了三天。
她发现了对方还有情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她将自己灌很酪酊大醉，踉跄地在大街上拉"情人"，大白天的，在几条街上转了半天，吓得人人都在躲着她……
听了文清同学的家庭故事，吴教授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受，他同情东方秋叶的择偶不幸，更同情他的学生，怕她受生母影响，扭曲了人生。
他说：识人和自强一样，是大学问。俗话说，画鬼容易画人难。我认识一些网红作家，他们将写作戏说成画鬼，确实在众多的网络小说中，作家们大多都在画鬼写神捉怪；还是先写好最贴近美好生活的纯文学作品吧。
网络文学对于东方秋叶来说是一种精神寄托，这种沉醉，这种恶性趋向性的寄托，往往会忘乎一切而难以自拨，你不可以象生母那样。
东方文清说，您总教导我们，写充滿正能量的作品，我会听您话的……
十三
又是三节写作课，仍在阶梯敎室。
教授说累了，擦擦汗，摊开右手掌说，请马小云同学"脱口秀″小说；又道，我和同学们“适当”时也可以参与。
他将“适当"说得很重，就是说抓住与作者共鸣、共写小说的时机，不可以破坏其结构的完整。犹如击鼓传花游戏，不可以乱来的。
马小云朗声说，我小说的题目：《谈拳论剑》 。
同学们热烈地鼓掌。
今天狂风暴雨，时有雷鸣闪电。然而，礼堂里座无虚席，后面还挤滿了学生；有点乱，但热闹。
马云已为我校师生演讲了一个多小时，他在上面并不压台，个儿不高，人不魁梧；深凹的颧骨，扭曲的头发；时而淘气的露齿，时而高亢地激奋。
他一身旧装，顽童模样，学历史的学生说他长相怪异，有着拿破仑一样的身材，同时也有着拿破仑一样的志向和伟绩。
学金融的学生说他长得像外星人，却有着比尔盖茨的经济实力和慈善美德。
学体育的学生更逗了，说李连杰也不高呀，他俩是诤友，会武功，打拳抡剑不含糊，还都有经营头脑，都大发了。
我们学文学与新闻的，最感兴趣的是马云为什么和金庸最好？金庸是文学界的泰斗，马云是电商与互联网的王者，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在学生提问的时候，我这么问马云。
他真诚地说，金庸是我导师，我爱读《笑傲江湖》，我的网络花名就叫风清扬。
风清扬是有气宗大底的，这就如同我们的学业，如同知识积淀；他又特別精通华山剑术，是剑宗高手，我最佩服他的“出手无招"，我们商业上也讲究“抓住商机、笑傲商海"。
你呢？马云问我。
我初中时爱上了霍元甲的"迷踪拳"，所谓迷踪就是忘掉所学所练的招数。比如解数学题，会用多种方法解题了，就会自然地选用一种最简捷而有道的方法。在考试中最省时最有效。
马云笑道，这方面你们比我强，我数学曾经考过一分。好的高中，我考了三年；大学我也考了三年，可笑吧？
吴教授忍不住插话道，文学创作也是如此。你会了传统的各种写作手法，又会了或者明白了魔幻，玄幻一类写作方法，你就会请楚，根据素材和你的创作意旨，自觉在幻字上下功夫。
教授津津乐道着：
魔幻小说实为外表夸张、内涵深刻严肃、反映社会问题的现实小说。
玄幻小说，可以说是当代才兴起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幻想小说”。它的创作原则就是无原则，它的幻想基础就是无基础。
马云竟然什么都懂。他说，你们说的与我们经商是极其相通的。
在这对话之前，马云的演讲充满了他创业的酸甜苦辣，充斥了他的艰辛与坎坷。从他刚工作时的一百元到他现在的巨富几千亿元；从他因长得丑，连酒店服务员的工作都聘不上，到他的朋友遍天下，连"硬汉"普京都不在话下。
他的三级跳，实在是拳打剑刺的武术最高境界。"阿里巴巴"的创业与收购“雅虎"，引进十几亿资金；淘宝网，支付宝真是一气呵成，气吞如虎。
是的，短短的十五年之间，马云由一个平凡的大学教师脱身为世界一流商业精英、"阿里巴巴"则由一个不起眼的小网站发展成为世界B2B和C2C市场的领军者，这实在是一个旷世奇迹。
对于他的商业拳剑的绝招，他真诚地"招"了这么几句：
有激情。只要创业，就有困难与失败，创业激情一刻也不能消退。
有明确而切合自身的目标。我们也许是神奇的造梦者，将这梦变成真实的人才是强者。
有使命感，为了强大中国。我将"中国消费"的企业使命定位为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有特立独行的前卫经营理念。
我不按常规出牌，无招胜有招。知识经济的世界不久必将到来，我们的大学生呀，要善于思考，善于从不经意处出拳，从积极创新处舞剑，而不可死读书、读死书，禁锢而无为。
有取舍之间的明智选择。人的一生就是选择的人生。我们放弃了很多，选择了淘宝网与支付宝，这是从人类消费与支付习惯之革命为目标的大选择。
有大课题，商业与企业不可脱离大文化的建立与加强。
听到这儿，吴教授带头鼓掌。
大家强烈的鼓之而呼之，令马云有点不好意思。他红着脸、举起胳膊挥舞着。
今天既然谈拳论创，我就将以上六方面定为我们的六脉神剑一一客户第一、团结合作、拥抱变化、诚信、激情、敬业。
尤其是拥抱变化，也就是拥抱将来！
将来是青年人的，我不久将退出首席执行官CEO，让位于年青人！
十四
马小云的当堂小说说完了
，很多同学都用手机彔了下来。
谁知，张小瑛又举手问了马云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你爱人是谁呀？！”
马云坦然道，她叫张瑛，是我师范学院的低届同学，也是我事业的支持者。
她美丽吗？
当然很美丽。我马云已经很丑了，为了下一代，也不能找丑的妻子，尽管丑妻也许是无价之宝。
东方文清没有举手、没有发言，也没有想象文学上的谈拳论剑；没有深思犹如马云谈拳论剑般的艰苦创业；她想的是马云没有一点诽闻，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佩服的是他的爱人张瑛，有着识君的慧眼，有着相夫教子的令人倾羡的生活。
于是，她又想到自己的生母东方秋叶，她也很有钱了，她也很有名了，却没有幸福的家庭生活，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无颜相认。
这实在是一个网红女作家的悲剧。
此刻，东方文清想到了一个文学上的大课题，就是纯文学和网络文学的谈拳论剑。
文清同学坚定地想，自己肯定以恩师为伍，而不是站在生母一边，不管是创作追求，还是爱情择偶。她不想当巫魔，而是要成为纯情的美女，写纯情的美文……
马小云、张小瑛！张小瑛、马小云！！同学们戏谑地叫喊着。一时间，礼堂里热闹非凡。
聪明的马云在台上忍俊不禁地笑着，笑得很惬意也很快悦。
他是过来人，当然明白得很……
十五
马小云的《谈拳论剑》说完了，也就是杀青了，完满结束了。
下课了，虚构的马云当然不会站在讲台上，站在讲台上的是他们的教授。
此刻，在东方文清眼中，老师就是自己学创的导师、人生的父辈……
她这么想着，就猛然想到一篇小说的题目，不是《谈拳论剑》，而是，谈玄论……论什么呢？她想得头都生疼，就这么心有不甘地随着同学们，满腹心思地离开了阶梯教室。
她没有回寝室，也没有进食堂，而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教授的宿舍对面，那儿是校内的翠湖。
这湖呀，常年碧纹荡漾，站在湖边，不仅可欣赏岸边绿树的倒影，还可尽情感受令人气爽的清朗水气。这片湖较北大的未名湖大多了，但没有石舫，也没有什么名气……
但是，文清却钟爱这翠湖，这不仅自己有个翠翠的外号，还因为自己的家乡湘西就有好几片这样的湖泊。它们是农家的明珠，四周也全是柳树和四季长青的樟树和冬青一类，还有数不清的自然生长的奇花异草。
东方文清多次去过茶桐那个地方 。记得沈从文先生的《边城》就是写这个地方的的，小说中的翠翠也是在这儿看龙船、看抓鸭子时爱 上二老的。那儿也有一片荡漾的湖，跟这儿的翠湖竟然很相似。
文清虽然没有机会爱上什么二老，甚至还没有过正式的恋爱经历，但她生母的爱情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她收到过不少回求爱信和爱情诗，几乎都未拆开过，便原封退回，她没有这方面的好奇心……
她钟爱文学，但当今纯文学的天地似乎又太狭小，而生母秋叶扬名立万的网络文学，又无法引发她的创作欲……
十六
手机响了，老师关心她，怎么没有去吃饭，几个与她要好的女同学都在找她，找到老师那儿去了。
文清的人缘是很好的，为此她很幸慰，有一种家寝室和家班级的感觉。
她吞吞吐吐地对老师说，我在拟一篇小说题，只拟出三个字：谈玄说……
老师笑道，你先吃饭，我一定能助你一字之力。题目确定了，小说就基本构思出来了！
他从食堂里打来了饭菜。
他四十多岁了，竟然还单着身，同学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师娘，也没看到他回老家探过亲。这一届学生也熟知老师快四年了，但是谁也不敢提这个敏感的话题。
师生俩在湖边坐下，鱼儿在水中朴腾着，一蹿一个水花，很有趣、很壮观、也很诗意……
文清草草地吃了几口饭，竟将剩下的全倒进湖水里喂鱼。一下子，几十条半尺长的鱼群拥了过来，追逐游戏，清晰可见。
东方水清掬着清水，柔柔地用手贴脸扑打着，很有节奏；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怎么问、怎么说。
冷静了半天，竟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老师，您很年轻时就认识了我生母，她向你请教创作问题，也许是爱上了你，那多好，那您就是我父亲了。
老师笑道，我确实喜欢过你母亲，但她太骄傲和自负了，我知难而退了。
多可惜呀！文清不无遗憾地低下了头。
真是儍妹子，老师说，真如你所说，你母亲生的孩子就不是你啦！
这话引得文清笑出了眼泪，晶晶滢滢的。
老师立刻岔开了话题，说你不是为小说题目犯难吗？我为你想好了，不知对不对？
他继续侃侃而谈：
因为我多次在堂上讲到当前热门的玄幻、修真一类作品，正好你母亲就是这类作品的网红作家，所以你想到了文学的玄幻现象，也就是玄。
这玄呀，还真是玄乎，有一个成语就叫神机妙算。
东方文清，信服地直点头，佩服老师的分析，说透了她的小心事，也就是她的思路。一语中的，老师的一个玄字就精辟地概括了她小说构思的出发点，也就是说点出了她的文窝窝……
她看着自己的老师，此刻神釆飞扬，正在激情地讲述自己的一部多卷长篇小说的构思。可以说，老师的构思，是当代纯文学的宣战，也可以说是纯文学在新时代里顽强生命力的迸发和接力。
当然，文清从老师的宏伟巨制的构思中，就必然找到了她小说的另一个字。这个字是老师启发的，是老师的文学设想帮她完成的。
她感激老师，于是一种文学的共鸣将这对师生的情谊推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这一切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和裂变的，也可以说爱情的原子乃至中子，一旦裂变，其力量的伟力就惊世骇俗，任谁都阻挡不了……
十七
文清同学，你冥想过三十年后，中国会怎样吗？世界会怎样吗？
我们已被这四十年的变化吓得目瞪口呆；三十年后呢？科学将会发展得更快，更不可思议。
于是我就想写不同于玄幻的小说题材。玄者，玄乎也，离我们的实在太远了。而冥幻、冥想与幻想、梦想，就离我们的社会和生活不远了，通过努力和创作是可以达到的，是人类新生活的理想实现。
于是前几年，当很多文人热衷玄幻小说的时候，我就想写一部小说，暂且就拟名为《2050年图鉴》，这应该是一部多卷冥想类题材长篇小说。
写三十年后，我们的冥想的生活会奇变万化的，即时代的变化、科学的进化、人生的感化、生话的异化、文学的代化、艺术的颖化、生产的高智能化，甚至包括婚姻形式的变化…… 会不一而足！
东方文清听得热血澎湃、激情荡漾，她说，老师，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写小说嘛，作者当然要善于编出具有时代性的、合情合理的、超前的情节故事和新时代的典型人物 。
要做到这点，不但要文笔好，还要做一系列功课，比如说，将来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科学的进步会让生产关系、生产模式、生产情绪随之变化，那么，我们怎么认识和适应呢？世界的格局和国与国关系会怎样发展和变化？人性、人情、人德随着以上变化会有什么新的特点和由此生发的故事情节……
我想，即便是玄幻、修真类网络小说，好的作品均要有构思的大格局、大背景、大的"平台"，如此才可写多部，且不朽。
比如金庸的多部小说，写的是元明交替、明清换位……有部分素材或事体及人物稍真实，其它全乃虚构。有时长篇的题目也得虚化虚拟，比如《天龙八部》，佛教之经典也……
十八
好的作者，乃至作家，他应该是先知先觉者，人类的娈化看起来不自不觉，并不明显，其实是快如闪电的，因此我们的观念得超前，否则，就写不出划时代的佳作来。
我曾看过几张对比的照片，很有启迪，就觉得玄幻作品是朝后看，而我将写的冥幻作品是超前想、超前看。
美国纽有条第五大道，有一张1900年的老照片，你看到一辆汽车，和九十九匹马车。
而另一张，同样的地方，13年后，你看到的是九十九辆车，和一匹马车。
仅仅过了13年，街道上，车辆取代了马匹。这就是一个概念的转变，而现在我们面临的时期，就是一个伟大的概念转变时期。
那再看我们现在，2000年纽约的第五大道上，还是一番车水马龙的情景，但到了2035年会发生什么？
2035年，自动驾驶汽车会取代过去的汽车，占领我们的街道。人工智能（AI），会取代人力，就像当初汽车取代马车一样。
再拿投资来说事。
2019年市值十大的公司是微软、亚马逊、苹果、谷歌、脸书、阿里巴巴、腾讯，全都是网络公司。全世界市值十大的公司里，有七家是网络公司。
30年前，投资网络就可以了。那么，30年后呢？世界市值排名前十大的公司里，一定有大量的AI公司。
就像今天，排名十大的公司里，有7家是网络公司一样。未来，是AI的未来，是人工智能的未来。亚马逊、谷歌、阿里巴巴、腾讯，这些正在不断朝AI发展的网络公司，30年后还会不会有他们的身影？
人工智能（AI）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革命。AI革命，将比过去的农业革命、工业革命，全都要来的更大更广泛。
处理器的运算能力，记忆体的储存能力，互联网的传输能力，在这30年来，都成长了100万倍。30年来，成长的幅度是这样，那再过30年呢？
再过30年，再成长一百万倍。也就是说再过30年，AI将比现在再聪明一百万倍。
但我们人类30年后，会比现在聪明100万倍吗？显然不可能嘛。但是30年后的人工智能，就会比现在的人工智能，聪明100万倍。你别不信，电脑会超过人脑，AI智慧会超过人类的智慧。
人类正常的智商（IQ），都在100左右，罕见的天才爱因斯坦190，达芬奇205。那么请问，未来AI的智商，会是多少呢？
30年后，AI的智商将会是10000。你们有谁听过哪个人的智商是10000的？人不可能，但是“人工智能”可能。一万智商的AI，再天才的人都没法比。
说到这儿，老师嘘口气，笑了起来，说，我说的太枯燥了。
文清说，不枯燥，科学的道理既神秘又形象，能使搞文学的人更聪明起来，写出时代的真谛和形象。
东方文清想到了两件事，一件是她明白老师等于给她吃了小灶，上了一堂关于文学上的谈拳论剑的大课，一堂超前意识的文学的谈玄说冥的论战总结大课。
她的立场很坚定、很鲜明，因为她终于想出了自已的小说题目《谈玄说冥》。
第二件事，就有很多假如了，假如老师没有结婚；假如老师虽然结过婚，但现在还是单身；假如老师根本看不上自己，只把自己看成网红作家、生母东方秋叶的女儿，看成一个喜欢的学生，看成一个小屁孩……
想到这儿，她臉红了，不敢看对面的老师，只一个劲儿地冥想，也许到了2050年，三十年后，自己也才五十出头，老师也才刚入古稀，一切均有希望的、一切都会变的，会变得很美好的。
她情不自禁地微笑着，笑得很美、很忘我……
2021-04-09 改写于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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