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743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3107期
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中华诗经阁编委。
木耳花开
铁裕
离故乡二十里远处，有一座大山，名叫亮风台。山上长满了一些灌木丛，一到春夏，这些灌木丛就吐出新芽，绽放出花蕾，次第开放。满山遍野，白茫茫的，荡着一缕缕醉人的芬芳。
木耳花开，婷婷玉立，一如那身着白衣的姑娘；
木耳花开，沁人心脾，使人忘却了凡尘超然于世外；
木耳花开，妩媚多姿，满山遍野如同卷起一朵朵白浪；
木耳花开，蜜蜂飞舞，那风姿与绰约仿佛使人进入了梦乡。
人们什么时候开始吃木耳花，是没有文字记载的。食蟹需要勇气，食花则需要诗心。只因为有诗心者，才会感知木耳花的优雅、端庄。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昭通有个读书人十分爱花。他能说出百多种花的名称、种类，以及花的特性、药用价值。每遇到鲜花，必会吟诗作文，也喜欢将花放在嘴里亲吻。有人叫他风流才子，也有人叫他罗英秀才。我想:食花的第一个人，也许就是他了。他为人豪爽、洒脱，风流、倜傥。
总之，在我记事的几十年前，就看到故乡人吃木耳花了。木耳花不知为什么很少在其他山上安家落户，大多喜欢在亮风台定居。也许因为亮风台巍峨、雄壮，也许因为那里幽静、清爽。
木耳花开得较密，花期一般是半月左右，也有例外。而且多在夜里开放，颜色为淡白色，也有少数粉红色。花蕾在薄薄的雾气中，竞相绽放。
晨风一吹，木耳花就像刚出浴的美女，披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在缭绕的晨风中翩翩起舞。远远望去，真不知会使多少人的眼睛痴迷。只可惜，在那时故乡人穷，而且大多是些大老粗，谁还有什么诗心诗意诗情诗性？只因饥肠咕咕，哪管木耳花娇美不娇美，填饱了这冤家肚子才是大事。所以，谁还想着什么香也不香。
只因木耳花在半夜开放，因而人们起个大早，有的还乘着月色，走一二十里黑路山路来凉风台采花。因采花的人多，所以采不了多少。木耳花也供不应求，就是拼命的开放，也满足不了人们的肚肠。
那时，几乎家家吃木耳花。虽然味涩、难采，但还是顿顿炒上一碗，放点花椒、豆酱、大蒜、辣子当佐料，味也不错，吃起来也很爽口。如果有点肉，那当然是一道美味佳肴了。
在那苍白、枯萎的岁月，人人都想着赚钱，有的人不是采了自己吃，而是采了挑着到街上卖。来回跑三四十里山路，能赚得几元、十几元钱。只因如此，惹红了好多人的眼睛。因此，为采木耳花，在山上还发生了斗殴、争抢。
我那时还小，住在外婆家。有时也跟着人们去采木耳花，但去了还是采不到多少。原因是外婆喊我起床太晚，那时，我千次百次的埋怨外婆，却不知外婆是为我的安全着想。
为了采到木耳花，有一次，我是半夜就出门了。由于早上露水大，衣裤都给打湿了。我连花带蒂的采着，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的一箩。那花蕊里有露水，我用嘴一吮，一滴滴的露水，就阴凉凉吮到了嘴里，甜味慢慢溢进了肚肠。
后来，我吮过许多种花，没有那种滋味，也没有那种清凉。
在我往回走的时候，遇上了许多采花的人。还有个叫干黄金的人，也跟着来采木耳花了。他们一见我惊叫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就不怕鬼把你捏了，狼把你吃了”？听他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时，就没有想到这些呢。要是想到这些，我就不敢来了，也会心慌。
后来，每次采回木耳花，我都要给村里的小娟一些。小娟是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婷婷玉立，如出水芙蓉，似绽开的玫瑰，像临风的水仙。人人见了，个个喜欢，都夸她漂亮。
小娟比我小半岁，据说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还指腹为亲呢。我想:小娟今后一定会嫁给我做婆娘。只可惜，后来小娟与我无缘，被她爹娘逼着嫁到山外去了。至于她嫁去之后，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只听人们说，那里很荒凉。
为了小娟，我还真有过一段痛苦和单相思。后来，我去了昆明、贵州，就慢慢淡化了对小娟的思念，也减少了莫名的惆怅。
但那吃木耳化的岁月，却是叫人不能忘怀。一张嘴，总感到那股清香弥漫在嘴里，总觉有点仙风道骨似的。成天飘飘然然，悠悠荡荡。
想着木耳花开的季节，就想写点歪诗拙文，投了出去。谁知歪打正着，发了几首，就成了小有名气的小文人。那时，真有点轻狂。
记得第一次谈恋爱时，我大谈特谈在那荒芜的岁月里，我是怎样的穷，怎样的吃木耳花。我以为女友会哈哈哈的笑，会夸我诚实、耐劳、勇敢。谁知她斜着杏睛问:“你原来是个乡巴佬？谁让你去吃花了”？在她认为，穷与富是永远也不会走到一起的伴侣。而吃花不是摧花是什么？我在她眼里成了穷鬼和无赖了。我想:你成天鱼啊鸡啊肉啊的吃，不是也在摧残另一种生命吗？因此，我们自然告吹。后来，我庆幸自己吹得果断、及时；吹得大气，有胆量。
至今，我依然喜欢吃木耳花。有时买回来捡着花蒂，就会想:这个文明社会真是怪怪的，为什么会充斥着那么多的伪道德、伪情感、伪浪漫、伪善良？
木耳花的香气，依然使我神清气爽；
木耳花的芳姿，依然使我久久不能相忘；
木耳花的妖娆，依然使我感到她比仙女还漂亮；
木耳花的倩影，虽然几十年了依然久久徘徊在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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