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姥姥
李伟艳
多次提笔写下“姥姥”二字,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瘦小、忙碌的身影,愧疚之情便油然而生,久久挥之不去。但每次都搁浅,姥姥无疑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为童年的美好时光,是她无私的陪我度过。然而我似乎都忘记了,写东西六年,不曾给过她一点笔墨,因为我深知,那该是一场灵魂深处的拷问。
我刚生下来时羸弱得很,用我快嘴老婶的话说就是“燕儿像只大耗子,真的,连接生婆都说活不了。”“可你姥姥不信,她把你放裤兜子里取暖,你还真活过来了,谁寻思你现在能长这么大。”每当回忆此情此景,妈妈都会意味深长地说,“多亏了你姥姥,她没福啊,等你能挣钱了,她也死了。”
妈妈在家排行老大,我还有三个姨,最小的老姨比我大十岁。
我和妹妹相差两岁,姥姥心疼妈妈,就把我带回去抚养,一去几年。以至于在很长时间里,我以为姥姥家就是自己家,姥姥就是妈妈。
百天的时候,姥姥给我做了帽子和衣服,白色的帽子上绣着“长命百岁”。
七十年代物资匮乏,每天都吃大碴粥,姥姥就煮一个鸡蛋给我,小姨都没有,气得她背地里撵我走,我就哭,跑去告诉姥姥,小姨就会挨顿骂。
姥姥家是土房,有耗子,家里就养了猫,小姨喜欢,我却害怕,小姨常常拿猫吓唬我,直到现在我都讨厌猫。
姥爷耍钱,耍了一辈子钱,腿还有残疾,玩起来几天不着家,家里的活都是姥姥干。有一年快过年了,爸爸上午一趟接我回家,我就不回去,跟着姥姥身前身后,姥姥那时在剁一块骨头,菜刀不小心掉下来,把脚背砍伤了,血染红了棉鞋。晚上爸爸又来一趟接我,不得已我只好跟着爸爸回了有妹妹的家,然而,妹妹又撵我。
小时候妹妹我俩常因为小事打得不可开交,姥姥看见了就说:“你俩可别打了,等长大都出嫁了,八百丈远会想念的!”
在姥姥家前前后后呆到上小学。
印象里姥姥是和蔼慈祥的,有一口好吃的她都惦记着我。“你姥姥是个好人,但不管钱,家里有多少钱都在你姥爷兜里揣着。”妈妈回忆说:“我念书到三年级,你姥爷就不让念了,那时候屯子里就一口大井,抬水吃,再大点就自己挑水。等到了找对象的年纪,你姥爷就认钱,只要是给彩礼就行。我不听他的,我没念够书,我就要找有文化的,就找了高中毕业的你爸。”
姥姥四个姑爷,爸爸最可她心,喜欢。
姥姥没儿子,二姨夫招了上门女婿。后来又分家。
等到姥姥姥爷岁数大了,自己过时,寒暑假我会过去看望他们,小住几日。
时间催人老,渐渐的我长成了大姑娘,姥姥嘴边就常叨念一句话:“也不知燕儿将来能找个啥对象?”
一次,姥姥来我家串门,晚上把电褥子弄着火了。
又几次,姥姥把屎拉裤兜子里了,我就给她洗,像小时候伺候我那样不嫌弃她,姥姥看见了,竟然腼腆起来。
我刚上班的第一年,年终开支,开了六百三十块钱,也就在那一年,姥姥因病去世了。可以说我都没孝敬着她呢!没来得及回报她,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我泪如雨下,哽咽不止,妈妈心疼地劝慰:“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小孩子呢!你姥姥的后事都是咱家拿钱操办的,你姥爷也得你爸找人送去敬老院。”
至此,再想姥姥,就只有在梦中,在梦中了。
每年过年去给姥姥上坟,我会长跪,然后磕头,说:“姥姥,我来看你了……”
其实姥姥也不是我亲姥姥,是我妈的姑,但一点不影响她在我心里面的重要位置。
今天写下这千百字,只因太想念,太想念她了。

作者简介

李伟艳,笔名,雨木林风,1974年生,哈尔滨宾县糖坊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哈尔滨诗词楹联家协会会员,宾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多家报刊以及网络平台。



主审/萧梅 签发/陈百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