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母的城市
文/不也先生
她说能看见的都是她的
头上的天空和脚下的土地
她说若不是眼神不好
她应该很富裕
她有一个小院子,几只
调皮的鸡仔在她的眼前晃来跳去
老榆树还在老地方站着,弯下腰
才能和她说话
那些吃榆钱的孩子,如今
也都有了儿女,火车开进了大城市
那里的楼比院子里的树梢还要高
听孩子说,他们能看到这里
仿佛她真的看见了那个城市
她说城市也是她的,有几缕
从乡下刮过去的风
捎带有她的气息
她把眼睛擦了又擦
嘴里嘟囔了几句
每一次向那边望的时候
都习惯向前挪动一下轮椅
小村
文/不也先生
山把脚下腾出了一块空地
给几棵树木暂时栖身,一群
鸟雀在它们稠密的叶子里
钻进钻出,玩一些小的游戏
也能弄响起最大的动静
小河水就在一旁流过
风压低了性子
劝说白云止步
毒辣的太阳极限地
喷发出热量
小山村病入膏肓般地呻吟
鸟雀们继续议论村子里的大事
又有一家的娃考上了大学
还有谁家的邻居搬走了
走了一家,又走了一家
它们一边咂舌,一边数着
稀落的、能冒出烟气的屋顶
一些烟囱站在屋顶
只是作了个样子
不准备表达出任何的语言
有些庭院陷落于荒草的追剿
魂魄或早已不在
筋松骨软的墙壁
等不来主人的消息
轻轻的一声呵斥
便轰然倒塌
蚂蚁从这家爬到那家
就算是串个门的邻居
有一个边走边抽旱烟的老人
他每天在村子里
一圈一圈地转过
他是全村最旺的烟火
五月
文/不也先生
小村还和昨天一个样
一样没有几户人家的村子
低房子连接起的残墙断壁
老榆树把脖子压低,再低
依然没能听懂蛙鸣,和一口
看不穿的井水
井壁长满陈年青苔,井口
豁缺得要多像奶奶的牙齿
才能找回历史记忆
那风迷湿了的泪眼,又看到
前来提水的孙女,她穿着的
细碎花浅绿鞋
那些惊讶的唏嘘
停留在了五月
终于招来了乌云
说来就来的雨水啊
早把打谷场浸湿
大伯的女儿跟人走了
打谷场上,那几堆
新麦,陪着老人
一起抹眼泪
布谷鸟
文/不也先生
接受了农人的香火,上帝打着饱嗝离去
稻穗,开始大口地吞咽着雨水,呛出的
眼泪,看穿了漏天的土坯房,没猜透
在桌角嚎哭的婆娘
灶台冷酷,容不下见了底的米缸,墙上
糊满了旧报纸,炕桌不能承受,一张
照片的重量,在城里,打工的儿子
新谈了女朋友
姑娘家人强调要买房,听说房价
还在涨,麦穗只得又撑圆了一些身体
炕桌上放着姑娘微笑的照片,还有
香炉燃着香
跪在地下的老人。诚恐祈祷
姑娘在炕桌上继续在笑,炉香
继续在烧。偶尔有布谷鸟叫
像极了婴儿的哭声

作者简介:
徐笑天,笔名不也先生,平原诗人,媒体记者,中共党员,世界华人诗社社长,列席政协、人大会议,喜欢写纯文学作品,著有长、短篇多部,作品概括诗歌、散文,小说、论文,学术学说,杂谈评论、报告文学,诸多作品被文学网站、纸媒期刊选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