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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梦呓
文/巴山谣（湖北）
八十六岁的妈妈来住院几天了。腰椎疼痛，坐卧不宁。因为很少住院的缘故，妈妈心情格外紧张，担心从此一病不起，甚至……几天治疗下来，病情已明显好转。午夜十分，听见妈妈均匀地呼吸，鼾声起起伏伏。
窗外月光晦涩，不来照人，只把黄果树绣成斑驳，打在地上光怪陆离。
风在窃窃私语，梦魇悄悄来到床前……“儿子儿子！”妈妈急促地喊声把我惊醒。“阎王接我来了！”我吓出一身冷汗！接着没了下文，鼾声再次淹没了月光，夜晚出奇的宁静。
妈妈是一个淳朴的农家妇女。从十几岁嫁给父亲，相夫教子，含辛茹苦，把六个孩子拉扯大。艰难岁月过早地把她满头秀发染成霜白，蹉跎流年无情地把她秀美脸庞冲刷成沟壑纵横。
妈妈与世无争，性情宽厚。常常教导我们“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进一步生死相拚，退一步海阔天空！”
妈妈特别坚强，20年前父亲和长兄相继病故，丧夫失子，痛断肝肠！妈妈背着孩子们落泪，把悲伤藏进岁月行囊！却对我们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往前走！
妈妈无比要强，生怕给儿女增添负担。总是说，自己种的蔬菜新鲜，自己榨的菜油香……
早就给妈妈说，不要种地了，八十几岁的农民也该退休了。可妈妈就是不听，她说：一辈子跟土坷垃打交道，每天不到地里刨几下心里不踏实。终于，今年在收获了60多斤菜籽后，妈妈的腰疾复发。疼痛使她站不得、坐不得、走不得。
妈妈终于乖乖地躺下了，像星星飘落湖面，像花瓣飞落枝头。
我突然觉得妈妈老了，满头青丝落满风霜。给妈妈洗着头，明明知道她青丝寥寥，却跟她说：您去年全白了的头发又长出来些许黑发！妈妈好高兴，说她返老还童了，说不定可以活到一百岁……
我突然觉得妈妈老了，老年斑像铜钱布满了她秀美的脸庞。我却哄着她，好多人比您年纪小，老年斑早就长满了额头！
说着说着，妈妈又绕道她的心思上去了。“我这次的病还整不整得好嘛，是不是阎王来‘勾薄’了？”我只好哄着妈妈：“您听哪个说的阎王‘勾薄’还要提前打招呼的？”妈妈高兴了，说：我是还不想走呢，社会这么好，我还没看够；你们这么孝顺，我也还没活够！
“您这就对了，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让我们一百岁还有个妈妈叫啊！”一句话把妈妈逗得像个老顽童一样。
看着妈妈高兴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好友吴以红的一句话，“父母的生命线是攥在儿女手里的！”
是啊！俗话说“老小老小”。此时的父母，就像战战兢兢的孩子，你牵着他（她），或许还可以走很远；你若放手，或许一转身，他（她）就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想起作家毕淑敏《孝心无价》里的这句名言，看着躺在病床上慈祥的妈妈，突然情澜悲恸，心生凄然。“妈妈别怕，有儿子在，阎王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好似神灵相通，睡梦中，妈妈渐露安逸神色，手却把我抓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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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巴山谣，湖北恩施州作协会员，《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诗人），土家族，一个爱好文字与生活的人。
诗观：生活即诗，诗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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