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贝勒爷
文,秋之韵
网红邵雨轩绰号贝勒爷,圈粉无数火遍全网。
贝勒爷这个称号很多人都不懂,它是清朝皇室的爵位之一,可以世袭并无实权。
今天我说得可是名符其实的贝勒爷,我的曾祖父,一位经历三个时代阅尽苍桑,生活在胡同里的老人。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依稀记得我的曾祖父个子很高,身着马褂长衫,清瘦的面容透着几分斯文,说话慢条斯理的像个文人。看那样貌,年轻的时候定是个风流倜傥的帅男,真的,滿族人的基因确实优秀。要不怎能推翻大明王朝得了天下呢?
锦州是关外的一个老城,滿族人很多。旧街小巷里住着不少前清的遗老和八旗子弟。锦州确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有人会问贝勒爷不就是住在北京城,拎着鸟笼子花天酒地满胡同乱窜的八旗子弟吗?其实关外也有不少皇亲国戚的后裔。
解放后这些人都成了平民,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听父亲说过有两位清朝的高官都是锦州人,一位是菜阁老,另一位是教皇帝画画的老师,姓汤,北镇人。
我的先祖因战功卓著被封为贝勒,可以世袭。据说清王朝每年要给数千两白银的俸禄,到曾祖父这一代还享受朝庭的俸禄只是数额减少许多,但衣食无忧。先祖是满族正黄旗人,彪悍骁勇,追随努尔哈赤厉兵秣马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被封官进爵,在锦县大凌河两岸跑马圈地千亩,成为当地富甲一方的名门望族,显赫一世。
曾祖父世袭了贝勒爵位,十里八村的人都恭称他为贝勒爷神气得很。他不太争气,和两房小妾抽大烟赌钱,把祖产挥霍殆尽。我看过老舍先生对八旗子弟的描写,生动极了就像写这位贝勒爷。
曾祖父投奔了他唯一的孫子我的父亲。又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手握鼻烟壶,背手踱着方步,下棋遛鸟抽大烟。父亲为他操碎了心。
曾祖父从来没有摸过锄头种过地,吃喝玩乐一辈子。
我的大哥写了一本以我家历史为素材长达二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辽河风云》中对贝勒爷有过详细的描写。
大哥为了写好这部长篇小说曾多次去父亲的老家凌海菜家坟村采风。
小说里有不少文字描写了我家鼎盛时的桥段。
我家祖宅是四进院落的大四合院,有近百间房屋。四角筑有炮楼,有家丁持枪值守。听父亲说遭遇了两次土匪打劫元气大伤,家道日浙衰落。
土改时祖宅归了公,分给穷苦的农民。
解放后,父亲的事业戛然而止,全家人的生活陷入窘境。曾祖父不太适应过苦日子。他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他整日里紧锁愁眉长吁短叹,生气的时候,脸上的几颗麻子都要蹦出来,弄得全家人都紧张兮兮的。滿族人规矩多排场大,常常因为琐事和父母发脾气使性子。贝勒爷的作派依旧。每日抽烟喝茶排谱不减。
虽说贝勒爷过去有点不堪,我想那不是他的错,生在富贵之家要是不享受优渥的生活,他一定是个大傻瓜。
他对我们还好,是善良的,温和的。
太爷爷喜欢小孩,尤其喜欢我,说我天资聪颖记性好,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他对我们和蔼慈祥,每次卖掉古董后,买来好吃的像变戏法似的从他宽大的袄袖里变出许多吃食分给我们,像糖发面,窟窿眼烧饼花生糖一类的零食。他滿腹经伦,高兴时会教我们几句古诗和三字经,且写得一手好字,逢年过节给邻居写对联写福字,人缘极好。
六十年代初正是我国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经济极其困难。受极左思潮的影响经济滞后,粮食副食品短缺几乎人人都食不裹腹,曾祖父也不例外。
我还记得,大哥捉来的小河鱼,他用开水烫熟,剌儿都不吐就囫囵地吞下去。太爷爷有病了,病得很重,全身浮肿,眼晴肿成一道缝,大腿一按一个坑。母亲说熬不了几天了。
临终前几天,他要吃肉馅饺子,母亲用全家人的肉票包了顿饺子满足了曾祖父的愿望他走了,享年78岁。
这位早年风光无限,晚年落魄的贝勒爷不情愿地闭上了眼晴,清瘦斯文的面容在浅浅的记忆里浮现,有时觉着他怪可怜的。
2022年5月2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