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诉衷情·月夜游闲》
一词之品析
吴新来
诉衷情·月夜游闲
流光倾地息尘烟,万物皆偃然。尽抛却恼人事,明月好游闲。 香渺渺,柳绵绵,意千千。一闻蛙鼓,一卧芳丛,辰起东天。
品析如下:
本词为改作。是以1993年的原作《诉衷情·相见之二》改成的。原作为:“月华倾地息尘烟,万物都偃然。尽抛却恼人事,明月好姻缘。 情切切,意绵绵,手牵牵。倾心相印,锦瑟和鸣,万载千年。”
从所改题目看,“游闲”一词,最令人想到“游手好闲”这个成语。而且,其常指应是白天为主。如今在“游闲”一词前特加上了一个“夜”字,那不就有了成日至晚而游手好闲的嫌疑么?不禁要问:这人怎么了?白天游手好闲不够,还继之以夜呢?然而,单从题目上是看不出的,但又足以让细心的人产生联想。这便是题目的婉曲,说是“怎么了”,还真可能是“怎么了”,也可能不至于就真的“怎么了”。其所谓明了一半,也藏了一半。欲揭谜底,还得向前。
看完上阕才知,主人翁之所以游闲,是因为有“恼人事”的压迫和缠绕,要去释放,要去开怀。怎样的恼人事呢?词中没说,故意荡开了。只说今晚的月光很亮,很清,温柔似水,正适合游闲。这样的欲言又止,其意旨正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其技法正是曲中传意。
那么,白天游闲不好吗?今夜除了月光好,还有其他的好吗?回答是“当然有”。前面两句就隐约告诉了我们。一个“息”字、一个“偃”字,说明了今夜好安静!好干净!没有了飞扬的尘烟,没有了争斗的喧嚣。那些爱争爱闹的万物已经偃旗息鼓,剩下的只是朱自清《荷塘月色》中的世界。按理说,在这样的月夜游闲,心情应该是很好的。因为空气中还有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香味时时飘来,还有绵绵的柳在飘动,还有“稻花香里说丰年”的蛙鸣,它们都增加了夜的静谧。面对如此美夜,应该是静心享受,心无杂念的。但主人翁却还是意绪千千,一会儿闻蛙鼓,一会儿卧芳丛。是忧乎?是静乎?亦或是它乎?词中仍然没说,只是说,启明星已经挂在了东天。啊,天快亮了!
读完全词,我们很明显的感觉到,词意表达总在“吞吞吐吐”之间。或许,这正符合词之要求的“柔美婉约”的特质吧。
品了这首改作,我们再来看看原稿,是不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可能有吧!月夜游闲也好,月夜相见也罢,是不是都有淡淡的的忧伤?应该是有的,它就象一个幽灵,不时地撞击着主人翁的心。
从其表现手法看,只不过原作是想借谈情说爱来排忧,改作是借游闲赏景来排忧。原作的下阕写法直白,从描景一转至直接抒情,情感表白,信誓旦旦,一泻到底,毫无节制。然而,从《诉衷情》这个词牌的本质而言,上阙都是五、七言长句,其急切、舒缓视句式结构而定,一般来讲,是较为舒缓的。 下阙是三个三言与四言的并列句组成,明显属于快速的流动节奏。所以,与之对应,作者就采用了三个由叠词组成的三言并列短句,使得那种急切相见的心情溢于言表。这就与上阙的舒缓情绪形成鲜明的对比,造成了一种强烈的张力美感。而改作的下阕虽然也用了同样的叠词短句并列,但所描之景,与上阙保持了一贯性,正似上阙的余音延续,袅袅绕绕。写法也较为含蓄,是景亦情,是情亦景,情景互相渗透,交融一体。虽然这种写法似乎更合作词之法,但作无定法,以各适所宜为妙。
品析至此,还有一点值得一品,何以30年后,作者又将原作再来一次修改?结合作者的年龄看,原作时,作者正值30岁,属于意气风发之年,其“恼人事”或者为工作不顺,或者为情感不谐,亦或还有其它。不论怎样,总以借“姻缘”说事为切。而改作时,作者已近退休之年,总以借“游闲”说事为切。此则为同一题旨可以不同题材、不同角度来表达。
比较这跨越了30年岁月沧桑的原作和改作,不禁使人想起宋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中的词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但无论“罗帐”、“客舟”、“僧庐”,却总关悲欢离合之情。人之心路历程,事事物物,风风雨雨,都作了见证!而这“姻缘”与“游闲”不也见证了作者的人世沧桑!
总之,如果从总体上细细体会两词,却也都是曲笔写忧伤!
作者简介:
吴新来,大学文化,通城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系湖北省诗词学会、湖北省楹联学会会员,咸宁市评论家协会理事。学术论文《浅论<卜算子>的句式格律——由一首词的评判引起的思考》《“孤平”新说与拗句新解——对王力“孤平说”的质疑》分别发表在《湖北科技学院学报》上。有多副对联入选《中国对联集成•湖北卷》,多首诗词入选《新时代诗典》《新诗百年•中国当代诗人佳作选》《感动中国的醉美诗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