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细读尤多味(下)
文/王锡义
(原创 《家在山河间》)
2022-05-14
去年12月,有幸结识了全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安武林先生,得到一本他的赠书——《故乡有庭院》。这是一本写给少年儿童的书,其中有他的人生体验,正好契合我老来思乡的心境。读他的书,如同两人促膝长谈,一个在说,一个在听,每到会心处,禁不住还要问上几句,力求弄懂其中的深意。这种身临其境的阅读,有所思,有所想,是一种寄托,也是一种回归,好像寻找到心仪已久的精神乐园。
——题记

开启了一扇窗户
安老师的《故乡有庭院》,属于“美丽乡村助读书系”,是写给孩子们的儿童读物。书中每一篇文章,都从中摘出一段话来,作为题记标在前面,或提示或抒情,总让人眼前一亮,读来饶有兴致。
“小小的童年,连心都是小小的,除了快乐和喜悦,什么都装不下了。”
——《风吹过,依然美》
“静悄悄的校园,静悄悄的村庄,就像一本一本打开的书,阳光温情脉脉地读着,读着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每一只小小的虫子。”
——《童年的晨读》
“月亮会从窗户的玻璃上洒进来,院子里虫子的鸣叫会从门的缝隙中传进来。若有风,枣树斑驳的叶影会在窗纸上摇曳。”
——《油灯下的读书时光》
这些文字的画面感极强,完全以孩子的心理和视角观察世界,天真烂漫,相映成趣。不具备一颗童心的作家写不出如此动人的文字。然而,作为儿童文学作家,仅仅葆有童心也远远不够,再看下面这些题记:
“我们品尝着桑葚的甜蜜,却不知道丑婆就是那棵生长着快乐的大树。”
——《丑婆》
“美丽和哀愁,幸福和悲伤,都是自己院子里枝头上的果子。开出鲜花和结出果实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希冀。”
——《老人》
“也许,没有实际用途所带来的快乐最纯洁、最真挚、最恒久。因为所有带功利性的快乐,都会随着功利目标的实现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遥远的快乐》
这些深情而睿智的话语,融入了作者的人生感悟,已经上升到哲学层面了。这些妙语,不仅仅对孩子们有用,就是对我们这些“过来人”也有所启发,甚至茅塞顿开。以前看过李镇西先生《读到深处观自我》的文章,他说如何才算读懂一本书呢?总结出了八个字:“读到自己,读出问题。”我在《故乡有庭院》一书中,不仅读到自己熟悉的生活,欣赏着,共鸣着,联想着,审美着,而且思考了许多过去不曾思考的问题。比如,想起我的祖辈、父辈们,“爱的另一个名字,就是:怕”,感觉人间的“爱”是多么的值得敬畏!
读安老师的书,好像在文学世界里,给我开启了一扇窗户。书中有一篇《五月的麦田》,不仅描绘了美丽的风景、热闹的收割场面,还提到一本世界名著《麦田里的守望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本书,更别说像他那样很早就阅读了。我去百度上查询,原来它是外国人写的一部长篇小说。麦田和守望者并不是一回事,而是探索一位十几岁少年的内心世界。但是,书中有一段话说得好:“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书中还写了一篇《爷爷的草帽》,题记是:每一次拍打,在草帽的缝隙间,总会腾起一点淡淡的尘埃……“文章当然以物记人,是寄托哀思的。我却由拍打草帽,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封“啰嗦信”,觉得有趣味。信是弟弟写给兄长的,赘述如下:
吾兄如晤,见字知悉:弟因起身匆忙,将以草帽遗于床下,望兄弯腰而拾之。切记,不宜拍拍打打,打打拍拍,因久而霉,容易散也。二姊妹特有姿色,邻人王二非正人也,一旦落入他手,岂不有辱门庭乎?千万!千万!因时间关系,不便写大萬字,以方字去点而代之。应注意,代字与伐字不同,无撇有撇而已。
这封信的语言极简练,内容却啰哩啰嗦,该写的、不该写的都写上去了,终于闹出了大笑话。只所以说出来,或许对写文章的人有一些借鉴作用吧。

我曾经也是一名文学青年,喜欢优美词句,喜欢故事里的情节,只是望而生畏,从来未敢涉足其间。但一直保持着对文学的热爱,留心优秀作品,以及作品背后的作家们。有读者看钱中书先生的著作,想见见他本人,他说了一段“鸡和蛋”的话,委婉而风趣地拒绝了。在欣赏文学作品上,我和那位读者有相似之处,也想走近作者,感知他们的迭闻趣事,而且轻而易举地就如愿了。去年的时候,我有幸读到《安武林笔下的作家们》系列文章,真是大开了眼界。在安老师一篇篇的文章里,以前不知道、不熟知的作家群像扑面而来,令人目不暇接。我在他优美的文字里徜徉着,盘桓着,流连忘返,写了一系列的读书笔记。
安老师站在文人立场上写他熟悉的作家们,角度选得好,新奇而又高妙。他写陈忠实的“脸”,贾平凹的“羞怯”,台静农的“酒味”,孙犁的“遗憾”,“另类”的高尔基,既满含妙趣,又引人深思。
评价臧否一个人,离不开他(她)当时所处的环境。安老师写浩然的“沉默”时说:“他的过错也是时代造成的。他本人是无法选择的。”切中肯綮,真乃公允之语。写张爱玲的“爱情”,总括了网络上的评说,但讲究用笔,委婉曲折,留有充分想象的空间。我努力体味他话语中的意思,似乎能感知其中一昧。

读《武安林笔下的作家们》,让我看到作品背后的精彩人生,以及作家们的种种遭际,似乎比读作品更真实,更接地气,也更吸引人。像我这样散漫的读者,不仅看作品写的怎么样,还想了解作品是怎么写成的,在什么环境下写成的,喜欢探究作品以外却又和作者息息相关的东西。这可能只是我自己的一种阅读爱好吧。
前段日子,我在西安晚报的《文化周刊》上,读到安老师写的《书上的“蝴蝶”》,说的是他和朋友之间关于藏书票的故事。以前只知道有书签,不知道还有藏书票一说。原来它是一种小小的标志,以艺术的方式,标明藏书是属于谁的。而且早在15世纪的欧洲就已经出现,真是长见识了。我也喜欢藏书,尤其羡慕安老师他们文化人之间的交往和情趣,好想当面求教于他。
读安老师的《故乡有庭院》,让我想起好多年前买来的一帧字幅,写的是:
旧书细读尤多味,
佳客能来不费招。
这是出自宋代诗人陆游两首诗中的集句联。回想拜读安老师文章,结识了安老师,又意外得到他的赠书,开阔了我文学的视野,不正好应了联语中的意思吗!
2022年4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