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生命之二十一:校办农场
小学阶段,学校没有组织过集体劳动,只是参与夏秋季的生产队劳动。夏收半个月,秋收十天,全都是自己自觉参加,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的活。夏天看守麦场,秋天照看一下瓜田或者辣椒地,主要职责就是防止有人偷。
上初中以后,除学校组织帮助农民收秋外,有机会参加了校办农场的集体劳动。那个时候,我们的课表上每周就有一节劳动课,但在平时都是打扫卫生。秋天也会把自习课积攒起来,集中去帮助农民收秋,掰包谷、削高粱或拔黄豆,或者在初冬去校办农场里搞农田基本建设,全都是没有报酬的无偿劳动。
学校的农场开设在凤枣公路的末端处,位于张家店大队所在地的东边。凤枣公路把大队部与河滩自然分开,河里只有细细的水流,姑且也叫河,冬季几乎没有水。
农场其实是一片河滩地,可以说是乱石滚滚荒草遍地。我们先是把小石头铺平,把大一点能够搬得动的石头移动到边上充当篱笆,围成一块地的模样,然后再运来土覆盖在上面。极个别大的石头就卧在那里,根本搬不动也没有办法,就任凭它突兀在地里,一周功夫,我们共造地四块,每个班都完成了任务,来年就可以种庄稼了。一周的劳动时间,我几乎没有见过老师来,都是班干部在组织。
农场地处北部靠近山区,就属我们最远了。大清早起来,胡乱地吃一点,带上劳动工具出发,步行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虽然凤枣公路平坦,可有时候路上的行人很少,女同学却没有一个害怕,没有家里人送,父母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同学们也好,老师、家长也罢,没有人似乎考虑过安全问题,不知是那个时候坏人少,还是坏人根本就还在睡觉,总之是没有出现过安全问题。
农场劳动是没有人迟到的,也是没有人偷懒,无论男女,说过河就脱了鞋子过,说推架子车运土就立马行动,没有推诿,没有退让,好像就是给自己家里干活,那个纯朴劲在现在的集体劳动里是绝对看不到了。仔细回忆,在一周劳动里,女同学比男同学干得好,北乡的同学比南乡的干得好。有时候都不敢想象,从早上九点多开始到下午五点结束,漫长的时间、深秋初冬的天气,露天地的生活,没有人管饭,没有人提供午休场所,这等生活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回忆起来都有一种神奇感。说到吃饭,有一点很特别,学校在那里没有开灶,只是在几块大石头上架了一口大锅,生铁的,用来烧水,水从哪里来记不准了。中午饭都是同学们吃自己带的馍,喝一碗能够数得清苞谷糁熬的稀饭。同学们都是单个吃,没有三两个一堆四五个一团的伙吃现象,人们都会找一个地方单独吃。距今十多年前我明白了个种缘由,那个时候人们都贫穷,各个家庭情况又不相同,每个人带的馍都不一样,有粗细粮对半的,有纯粹是粗粮的,高粱面做成的馍又黑又难以下咽,挤在一起吃饭是很难堪的事。
三年里,校办农场的劳动参加了两次,和同学们一块开出了几片庄稼地。种了什么,收成怎么样,地后来归了哪里,这一切都不知道,也都不需要知道。回忆那段经历,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现在想来是有收获有历练的。
前两年回老家故地重游,全已经物是人非了。地被水冲毁了,石头又一次裸露在大风里,露出毫不改色又没有温度的本色。能够一步跨过去的一丝细流在默默地流淌,似乎也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在穿过石缝时也会有一些小浪花。沿途没有什么工厂,也没有工业废水或者生活污水排入其中,水大的时候冲积的东西使得两岸滩地野草繁茂,黄、白、蓝和红色的小花间杂其间,使得这一片天地仍然不失可爱。两边错落有致的漂亮农舍显得格外显眼,再也不是低矮的土坯房。沿着平缓的山坡修建的水泥路,好似飘带一样地缠绕在坡与塬之间,给这个半山区半平原的地方带来了些许的活力。天还是那一片天,地还是这一块地,而空间里所承载的却早已面目全非了。
上高中后,虽然也有过一次校办农场的劳动,可那感觉与过去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正如一位作家说的那样,天地不过是飘摇的逆旅,昼夜定当是光阴的客户。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有了一丝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