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487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2852期
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中华诗经阁编委
雨中的男孩在哭泣
铁 裕
雨如天庭中的千丝万缕，纷纷扬扬；
雨似孩子那脸上的泪水，点点滴滴；
雨如心灵中的忧伤苦楚，缠缠绵绵；
雨似河沟里流淌的积水，涌涌荡荡。
妈妈去世的第二年，我有六岁了。六岁的孩子常常独自一人，枯守着清冷的空房。
有一次，我独守空屋中，痴痴地坐着。大哥呢，去花鹿坪教书，还没有回来；二哥呢，去昆明当工人了，不可能回来；父亲呢，更是出远门了，也没有回来，也不可能很快回来。因此，没有人管我，饿得心慌。
实在等不得了，我想着去外婆家。去外婆家的路有十多里，而且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十分难走。但我想:妈妈带我走过，没有遇到过大灰狼；大哥带我走过，没有遇到过鬼怪；二哥带我走过，没有遇到过背娃娃的。因此，我记得熟，不会走错路，也不会被森林中窜出来的大灰狼吃掉；不会遇到从坟堆里跑出来的鬼魂将我背去，也不会被路边村落里的粗野小孩欺负。也许，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没有了娘。
我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天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而在小路的两旁，山野越来越高，松树越来越怕人；路越来越难走，水越流越急；草越来越深，树越来越密。
忽然，一个炸雷在头顶响了起来。响得树上的鸟儿，飞了一群又一群；响得满山的野草，在不停地摇曳着；响得连大树都弯了腰，也响得我痴痴的看着深深的丛林，和一片接一片的玉米地，我只感到那是惊涛，那是恶浪。
雨来了，我跑了起来，我想尽快跑到外婆家；
风刮了，我寒冷起来，我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躲藏；
天黑了，我饿了起来，我多么想在这个时候找到远去的娘；
地暗了，我急了起来，我多么想在这空旷的野外能够有间瓦房。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昔日依偎在妈妈怀里的那种欢乐幸福的情景。可现在我没有了妈妈，我只能孤独一人在风雨中挨饿受冷。我抬头仰望着漠漠苍天，我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也布满了沧桑。一个六岁的孩子，几乎成了一个60岁的老头，品尝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凄风苦雨，历经了世事的悲凉。
雨越下越大，我不敢哭，但却哭了出来。因为妈妈曾对我说过“勇敢的男孩，是不会哭泣的”。父亲也对我说过:“是男孩，就要学会坚强”。可这时，我没有不哭的理由。一个六岁的男孩，独自在茫茫野外，在狂风暴雨中，前不见亲切的故乡，后不见慈善的外婆家。也无人作伴、壮胆。我能不哭吗？我能不悲伤？
我在孤独中听雨的淅沥，雨的婉转；
我在寒冷中听雨的深沉，雨的喧响；
我在饥饿中听雨的低语，雨的呐喊；
我在恐慌中听雨的怒吼，雨的咏唱。
我呜呜的哭着，天也在哭。天眼泪和人眼泪流在一起，都哭得很伤心，都哭得很苍凉。
我坐着哭，只觉那雨丝丝缕缕缱绻飘扬；
我站着哭，只觉那雨水缠缠绵绵在荡漾；
我望着哭，只觉那雨点点滴滴都淋身上；
我走着哭，只觉那雨声声句句哼着惆怅。
雨不停地下着，我多么想有个好心人看见了，一定会带我去外婆家；我多么想大哥教书回来，知道我没有在家，就会一路走来，远远看见我站在风雨中，一定会跑了过来将我抱住，他会问:“兄弟，你冷吗”？我多么想外婆听到我的哭声，一定会打开柴门，拄着拐杖走来，她会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不要哭，外婆来了”！
可这时，四周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戏弄我的风声，只有淋湿我的倾盆的大雨；只有惊吓我的闪电，只有让我恐怖的炸雷。我哭有什么用？天不管我地不管我，人也不管我。我使劲的哭，将声音尽量放大。我哭完了最后一点力气，但还是没有人影，没有回音。只有雨在疯下，只有树在摇晃。
我往前走着，连泥泞的山路也欺负我，让我一跤一跤的摔给路边的树木石头野草们看。六岁的我，竟成了它们取乐的笑料。我又哭了，哭干了最后一滴泪水。我依然不停地往前走，一边向远处眺望。
虽然一片漆黑，我仿佛看到了皎洁的月亮；
虽然没有村落，我仿佛看到了闪烁的星光；
虽然没有烟火，我仿佛看到了燃烧的火焰；
虽然没有雨伞，我仿佛看到了遮雨的农房。
正当我疲惫的时候，奇迹出现了，远在昆明西山区红卫农场的父亲竟然在这里找到了我。我不由得一声大哭起来。父亲安慰我说:“你是男孩，就要学会坚强”。可是，见到亲人，哪还能止得住悲伤、恐惧、惊喜的情绪？我哭得更厉害了。那是无泪的长嚎，那是可怜的悲怆，那是惊喜的豪放！
我惊喜地问:“爸，您怎么回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父亲说:“我刚从昆明回来，看你不在家中，猜想你肯定会来中营外婆家，所以就找来了。还好，在这里找到了你，快跟我回家，小心着凉”。
几十年后，我才想:父亲的父亲，也许都是这样对自己的儿子说:是男孩，就要勇敢；我也会对自己的儿子这样说，是男孩，就要学会坚强；我的儿子也许同样会对他的儿子这样说，以后的孙子重孙们，也会一代一代的这样说:是男孩，就要坚强。
是啊，世事纷攘，谁说不会出现那种苦难的伤心事呢？但我想:
以后啊，但愿没有雨中的忧伤；
以后啊，但愿春雨轻抚着我的脸庞；
以后啊，但愿我不再去独自一人流浪异乡；
以后啊，但愿天上人间共享欢愉没有凄凉与惆怅。
编辑：叶子 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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