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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铁血铸就军魂
文/陶华
时光流逝如箭，难忘昔日军营。
青春燃烧献海防，一片丹心报国。
挥汗构筑工事，手工作业掘进。
日夜奋战砺肝胆，铁血铸就军魂。
附：（军旅纪实文学）《永不凋谢的海岛之花一一杨伯彦》
一、
七十年代初，守卫在祖国东海前沿小岛上的海防官兵进入了修筑海防工事的奋战历程。说白了，就是打坑道。
遵照伟大领袖毛泽东：＂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重要指示精神，驻守在祖国东海小岛上的部队迅速掀起了修筑海防工事的高潮。
当时岛上驻有两个营及一个师部。我所在部队是师直属一营，营长陈长兴，营教导员陈顺和；副教导员王汝生，副营长王福田；指导员孙和年，管理员张培祥，股长宋法鑫，助理员王恒金、陆志成；卫生所长王汉清，通讯排长章荣华，司务长陈宝尧，营部书记黄尧光。其中技师谢满法与卫生所助理军医杨根清抽调到地方支持工作。
机动步兵三连，就是说步兵三连有双重战备任务。虽隶属一营建制，师部可以根据战备等级需要随时调动该连作为应对突发事件的主要机动战备地方地方力量。
当时步兵三连正在担任坑道掘进重任，新兵下连的第二天，全连官兵就移防到岛西南角的一处靠近海边的山脚下，进行战备国防施工。
当时的连长是赖尚衣（后来升任为师参谋长，转业后任椒江市民政局局长）；政治指导员戌金甫，转业后任宁海第四人民医院党委书记；副连长，蔡德苗转业到新昌澄潭区委任武装部长；副指导员陆文虎被师部抽调到师部国防施工技术指导小组工作，后升为守备二连指导员；司务长王昌苗，浙江诸暨人，转业后到诸暨丝织厂，后又转入机床厂。连队下设三个排，一个连部，一个炊事班。
新兵连训练结束后，我被分配到了步兵三连。当时赖尚衣是新兵连连长，任前就是步兵三连连长。可以说是跟着赖连长一起走进步兵三连的，并被分配到了6班，担任班轻机枪正射手。按常理，基层连队各班轻机枪的正射手往往是一年后的老兵担任的。
当时的三班长是周长勇，后升任为二排长。周长勇个子虽有点矮小，但精气神很足，口令喊得山响，军事素质相当不错！
林国义当时是四班长，后升为一排长、副连长、步兵三连连长；五班长赵旭佑，浙江慈城人；蔡德苗转业到新昌澄潭区委任武装部长。六班长，冯立鹤，宁波人 ；
杨百寿，班长，68年兵，浙江诸暨人，高高的个子，络腮胡子，高中毕业，理论水平很高，班务会开得有声有色。几个月后，被提升为营部书记。
8班长，官德亮，69年兵，山东平度人，率直和善，中等个子，平时不太爱说话，心比较急，一开口说起话来，倒有说不完的话。
同我一起下到6班的还有一个新兵叫骆三兰，瘦瘦的个子，浙江富阳人，是个孤儿，没有上过一天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人很勤快，胃口很好，只是反应有点迟慢，有一身使不完的劲，是一块坑道施工的好料子，深得赖连长的喜欢与关心。平时只要看到骆三兰的身影，赖连长总会亲切地叫上一声：＂骆三兰，这段时间你怎么样？大米饭吃饱了吗？！＂骆三兰听了，马上开口应道：＂连长，今天中饭，我都吃了三大碗了！＂
＂好，好，三大碗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打坑道！＂赖连长满脸笑容地说道。
如今骆三兰的两个儿子成了家，都造了新房子，子孙满堂，生活十分幸福。
二、
当时坑道工事掘进全靠手工作业，十八磅的大铁锤一天砸下来，吃饭时，两只手臂酸痛的连饭碗都捧不住。刚开始时，铁锤不是砸到钢钎上，而是砸到把扶钢钎战友的手上、身上。一时间，坑道掘进的速度很慢。
当时军营里流行着这么一句响亮的口号：＂为了埋葬帝修反，粉身碎骨也心甘！＂正是这句话，激励着广大海防官兵齐心协力共同奋战守卫在海防线上。
为了尽快完成上级部门下达的战备施工任务，官兵们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每每到就餐前或到达施工现场时都会振作精神高呼口号：＂为了埋葬帝修反，粉身碎骨也心甘！坚决保质保量按时完成战备施工任务，决不拖全营的后腿！＂
随着坑道的掘进，作业的面积也越来越宽阔，打炮眼的位置也越来越高。我清楚记得，每次打炮眼都要在作业面前用木板搭好架子，然后战友们爬上架子，在架子的木板上打炮眠。装填炸药的时候，同样要爬上架子上去装填炸药。
由于作业面不断地增加，每次放炮装填炸药的时候，排长都会将作业面分成四小块，每一小块由一个战士负责装填炸药和点火放炮。
当炮眼的炸药全部装填完毕后，坑道内所有人必须全部撒离坑道外，剩下的只是当班作业的排长与当班的班长组织指挥爆破作业。
三、
在那个时候，国防施工，对于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来说，什么都不懂。连队离开原来的驻地一一茶山岙，来到岛西面的一处靠近海边的山脚下，自己动手盖起了毛竹当橼子的营房。房屋里面的地面是泥土，碰到下雨天，床铺下的地上总会爬满了蚯蚓。
我所在的二排，排长是顾学勤，江苏灌云人，65年兵，高个子，处事精细，稳重成熟，对排里战士很关心，尤其是对我很照顾。可能是我长得白净文雅，浑身上下充满着书生气息的缘故。
当时坑道内的照明还没有用电灯，代替的是一种叫＂嘎斯＂的矿石灯。打炮眼与炮眼打好后装填炸药的时候，都是用＂嘎斯＂灯来照明。尤其是到了炮眼装填炸药的时候，排长叫我手擎着＂嘎斯＂灯，为装填炸药的战友们照明。
谁都知道，放炮炸石离不开导火索。每次放炮前，排长总是事先将要用的导火索在坑道外进行现场时间测试，以点火燃烧的时间来截剪导火索的长度。
测试方法：先估摸着剪下一截导火索，然后点上火，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手表来测试导火索从点燃到熄灭的时间是多少。这样反复多次测试，直至达到所需最佳的时间。这个测试后得到的时间，是用来装填炸药的战士和坑道内其他人员撒出坑道外所需的时间。一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系数。
顾排长对导火索的长度计算可以说是精确无误，每天都是对着自己腕上的手表所显示的时间来裁剪导火索的长度，宁可长一点，不可短一些，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装填炸药的四位战友，炮眼炸药装填完毕后必须先报告，没有接到点火指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点火！
这些装填炸药的战士都是二三年的老兵，个个沉着冷静，对装填炸药都有一套，动作灵活敏捷，身手不凡，操作起来规范，深受排长的好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原本寂静无声的坑道内先后听到了装填炸药的战士响亮的报告声：＂排长，一区炸药装填完毕；排长，二区炸药装填完毕……＂报告声此起彼落！
四、
＂听候指令，准备点火！＂排长亲自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后，方才下达了点火命令：＂点火一一开始！＂
四位战士的左手早已握住了露出在炮眼上面的那一截短短的导火索，右手快速地将点火棒朝左手握住的导火索上按去。
说时迟， 那时快，先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在战士们的身边＂哧哧＂地喷溅出耀眼的五彩火花来，我的心顿时一下紧张了起来。
排长的双眼盯着左手腕上的那只露出衣袖的手表，身子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里。
此时此刻的坑道内寂静无声，只有导火索燃烧后产生的声音和白色的烟雾，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作业面上先点燃的那些导火索发出的声音，犹如一条条毒蛇正吐着红红的舌头直朝我扑来。
＂撒！＂排长终于下达了撒退的命令。
那几个点火的战友听到排长撒退的命令，一个个不慌不乱地从架子上面敏捷快速地溜下来，排长与几个等候的战士冲上前去，一齐拿掉架子上的木板和架子，然后扛着木板和架子，一起朝坑道洞口撒退跑去……
一行人飞快地跑到坑道外的一处安全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炮眼里炸药的轰响。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排长和几位班长各自分别纪录着隆隆的爆炸声。少倾，一股浓浓刺鼻的炸药味拌着乳白色的粉尘旋风般似地朝坑道口扑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隆隆的炮声消失后，排长和班长聚在一起清点核对炮轰响声音的数据，然后再进行一一汇总。
这个时候，应该说是轻松了，其实不然。因为有时候为了一声炮轰响的差异，常常会发生反复多次的核对。要知道，如果炮轰响的声音点数与实际装炸药的数字显示不一样时，那就说很有可能是出现了哑炮。
哑炮，意味着爆破出现了意外；哑炮，意味着出现了险情；哑炮，是决不能留给下一班次的官兵；必须由当班人员负责组织实施排除，不能留下半点隐患，确保下一个班次人员施工的安全。
谁都知道，排哑炮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干的；万一在排除哑炮中发生意外，就有可能造成人员伤亡的严重后果。尽管排哑炮充满了如此大的风险，但只要一出现哑炮，官兵们都会争抢着去排险。单凭这一点，那辰光官兵的觉悟是相当高的！
不过，官兵们争来争去，最后还是干部们亲自去的。干部们总是把死亡揽给自己，把生让给战友。浙江诸暨草塔镇的杨伯彦排长，就是这样一位舍身排险的救护战友的英雄。
杨伯彦，浙江诸暨草塔镇人，高中毕业，68年3月入伍，先后任战士、副班长、班长、排长。生前爱好体育和音乐，尤其是蓝球打的非常棒，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待人和气，处事精明干练又不失稳重，是一个深受官兵喜爱的好排长！
不幸的是，在一次国防施工中突然发生险情，为救战友，杨排长挺身而出，将战士们阻止在外，自己独自一人去排险，不幸遭遇塌方，壮烈牺牲。牺牲时，四个口袋的新军服还没有穿过。（当时的军服是：干部穿四个口袋的军服，战士穿两个口袋的军服）。杨伯彦排长牺牲时刚过22岁生日。
五、
本人参与了杨伯彦烈士墓地的挖掘以及那天晚上穿衣盖棺下葬的全过程。那一天早上，我和三位新战士一起跟着师管理科的董管理员来到岛上烈士陵园里，为杨排长墓地挖墓穴。不料在挖掘的中途出现了渗水现象。原因是离墓地不远处是老百姓的水稻田，而且距离只有两米之遥。
我们四个挖掘墓穴的新兵蛋子见渗进墓穴里的水越来越多，给挖掘带来极大的困难。因为一洋镐下去，飞溅起来的泥水会溅了我们一身。你越用劲泥水越溅得高。不一会儿工夫，我们四个新兵蛋子全都成了泥猴子了。
这个时候，我不想挖了，丢下洋镐爬起来往坡上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伙儿见我丢下洋镐，也都学着我的样子，赶紧爬出来到坡地上，一起坐在地上聊起天来。
正当我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师后勤管理科的董管理员办好事返回来了，见我们在一起聊天休息，脸色阴沉，大声责问我们为什么不挖了？！
我们一齐站起来说道：＂管理员，你看，都渗水这么严重了，叫我们怎么挖？！＂
＂渗点水怕什么，就你们这些新兵这么娇贵？！挖，继续接着挖，这点渗水有什么关系？！我们家乡还把棺木埋在水稻田里，上面照样种庄稼，这有什么关系？!挖！给我挖！＂董管理员自信地说着。
我们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着头没有说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董管理员急了，涨红了脸有点激动地说道：＂挖！怎么不听指挥？！再不挖，看我怎么处分你们！＂
听说要处分我们，我心一急，对着董管理员低声说着：＂杨排长是浙江诸暨人，这地方渗水这么历害，都漫到膝盖了。再说，怎么能将棺木浸泡在水里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董管理员的脸色，接着又婉转地说道：＂我是浙江人，浙江人不喜欢将棺木放在水中的，如果让他家里人知道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还会骂人的！＂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时候的董管理员反倒问起我来了。
我壮着胆子说：＂这地方离老百姓的水稻田太近了，是否可以在烈士陵园的第一排烈士墓后再重新另外开头建一排？！那里地势高，干燥，再挖深也没有水的！杨排长么，什么也没多占，只是占了个开头的位置罢了！＂
董管理员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这样吧，你们先等着，我去这边地方上的一家供销合作社打个电话给师部请示一下再决定吧！＂说完，他撒腿就朝地方上的那家靠近烈士陵园附近的供销合作社奔去……
后记
时光流逝，一晃眼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了。如今再回首，当年在生命中出现的那些青春燃烧的岁月，应该说值得我们去怀念和铭记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和感受，曾经是我们引以为荣的骄傲，因为我们把自己最美的年华献给了祖国的海防事业。
从那之后，我们的人生中镶嵌进了一道永不褪色、永不生锈，永远闪烁的光环。正是因为我们有了这个光环，才能够不迷失方向，不畏艰辛和困难，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过了那些最难忘的时光。如今我们虽然已经成为了夕阳下行走的人，但我们依旧初心不变，军魂永驻！
英雄虽离我们远去，但依旧觉得英雄没有走远，仍在我们身边。为了缅怀英雄，战友杨保权多次自驾车邀毛水木副参谋长、洪旭朝记者多次去浙江诸暨草塔杨伯彦烈士纪念碑下凭吊英雄。
杨保权虽身处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副主任，却平易近人，每次都是杨主任发起组织去的。我们扫完了杨伯彦烈士墓，又去探望了杨伯彦排长年老的母亲。那次战友第二故乡聚会，杨主任又提议全体聚会的100多名老兵去岛上的烈士陵园扫墓祭奠活动，并向杨伯彦烈士敬献了花圈。真是：一声战友，一世牵挂。
此文献给曾经一起在海防线上挥洒汗水战斗生活的战友们，一声战友，一声兄弟。下辈子，我们一定再同赴军营。
最后祝福昔日曾在海防线上一起携手并肩战斗的兄弟们：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文／陶华写于2022年4月15日于东海大洋中的一个悬水小岛。
作者风采:陶华，浙江杭州人，毕业于浙江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后进入宁波市中医院骨科进修。七十年代初携笔从戎，走进海岛军营，先后多次参加了师宣传科报道业务学习，开始爱上了写作，先后在《人民前线报》、《浙江日报》、《浙江广播电台》、《中国农村信息报》、《宁波日报》、《舟山日报》、《舟山人民广播电台》省、市级刊物上发表小说、散文百余篇。《碧海金沙掏蛤记》获全省十七报一刊散文大赛优秀奖。《哑弹发生以后》获中国人民解放军37502部队首届＂八一杯＂文学作品征文大赛二等奖。《海岛军营的故事》获中共舟山市委宣传部、中国人民解放军舟山警备区政治部、舟山日报社联合举办的纪念舟山群岛解放60周年征文大赛三等奖，多篇文章入选巜文化地图看浙江》，《故乡的稻香节》一文被《浙江日报》转载，个人先后被浙江电视台、中央电视台作了专题报道，2016年被小岛上的镇政府授予特殊贡献奖称号，颁发了证书和奖杯。
1999年5月加入舟山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会员，著有《桃花岛传说》由当代中国出版社出版、《走进桃花岛》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参与策划邀请部分作家协同完成了《桃花墨痕觅安期》编写出版。先后在《中国旅游文学》、《东海文学》、《海阔天空》、《品读春秋》、《文学百花苑》、巜行苇春秋》、《今日作家》、《作家世界》、《军旅红色文学》、《媒体联盟特别报道》、《上海诗刊》、《深圳诗选》、《散文》、巜诗歌》等文学平台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军旅纪实文学作品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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