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12章 好想有个家
佟芳菲抬头一眼望见堂屋左侧墙壁上方挂着老奶奶放大的遗像，顿觉头一沉，瞬间泪崩，喃喃地喊，“奶奶！”
遗像黑白色，面相看上去微胖，一脸的笑容，十分的爽朗和开心，她似乎是在告诫孩子们，一切苦难都是暂时的，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因而，不管什么时候，不论有多难，都要学会笑对人生。还有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亲和慈祥，一刻不停地看着屋子里，也看着大门外，她是要继续看着四个孩子成长，直到他们都长大成人。
“奶奶！”佟芳菲急前几步，仰望着老奶奶的遗像，大声呼叫，“我来迟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几个孩子也跟着哭泣起来。尤其是王若梅和王若林，哭得更像是泪人儿一般，整个屋子悲情一片。
正当大家伤心之时，李好一下子从屋外冲了进来，急匆匆地问，“若竹，怎么了？”
“李好叔叔。”王若梅和王若林哭泣着喊。
李好上前，见一位扎一马尾辫的女孩在遗像前哭泣，劝慰她说，“这位姑娘，请不要太难过。奶奶走了，但她活在我们心里。”
王若竹说，“好叔叔，这是一中的佟老师。”王若松拿过一块手帕，王若竹一把接过来替佟芳菲擦拭脸上的泪珠，嘶哑着嗓音说，“佟老师，奶奶得的是心脏病，她走得很突然，也很安祥。”佟芳菲把她搂在怀里，深情地说，“若竹，好叔叔说得对。老奶奶人去了，但她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我们永远爱她，怀念她。”
王若松说，“是奶奶给了我们一个家，是奶奶抚育了我们成长。”
李好手在他肩上扶了扶说，“孩子们，你们都是好样的。若竹，你和弟弟妹妹继续做作业，我送佟老师回学校。”
佟芳菲牵着王若林的手，用袖口给她拂拭泪珠说，“若林，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王若林细声细气地说，“谢谢佟老师。佟老师再见。”
李好推着佟芳菲那辆自行车陪她下山坡。两人边走边说话。
佟芳菲说，“那是前年，坎家和带我到这里来过一次。后来，在一中大门前又见过这四个孩子。知道老奶奶收养四个孩子，我心里好感动。奶奶靠拣破烂养育四个孩子，真的好伟大。”
“是啊，听家福哥哥说，老奶奶这一生收养过二十多个被遗弃的孩子。她就是凭着拣破烂和拣废品，供养着这些孩子的。若竹他们是奶奶最后收养的孩子。没有老奶奶的博爱，真不知他们现在会在哪，也不知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两人来到公路边。李好骑上自行车，佟芳菲坐上车的后座问，“李好，老奶奶去世后，都是你在照顾这几个孩子吗？”
“没有特殊的事情，每天晚上我都过来看看孩子们。二哥、家和，还有庞叔叔他们也会时不时来看他们。”
“孩子们日常的生活怎么安排的？”
“哦，现在孩子们每天中饭和晚饭都在服装厂吃。家里的家务大都是若竹在料理。哎，可苦了这孩子了，也就十来岁，家里什么活都是她干，也特别懂事的一个孩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苦了这几个孩子。白天还好，可一到晚上，就四个孩子窝在那简陋的房子里，没有一个大人陪伴……”
“是啊。二哥也说过好几回了，听他那意思，是想把四个孩子搬到馨龙书屋房子里去住，可二嫂那关不好过。”
“搬到馨龙书屋？二嫂那关是够呛的。”
“慢慢来吧，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他骑车来到川江一中大门前，摁了一下铃声用脚点地，然后说，“佟老师，学校到了。”
佟芳菲下了车，手搭在车的龙头上笑着说，“李好，我该向你们学习。以后，我也会经常去看若竹他们的。”
李好一笑，“佟老师，你和二哥都是老师。有你加入，这四个孩子一定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茁壮成长，谢谢你。”
“今天应该谢谢你。”她高兴地向他伸出手，“我们后会有期，再见。”佟芳菲和他握手，然后从他手里推过自行车，又微笑地向他挥手，向宿舍方向走去。
李好望着她的背影，又见整个一中校园灯火通明，他仿佛看见那些在灯光下勤勉工作的师者，勤奋好学的学生。他满怀喜悦，微笑地转身离去。
坎家福从学校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点钟。他见女儿和儿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曾美玲坐在桌前缝补儿子的一件上衣。
他高兴地走到沙发前坐下，亲切问，“钰馨、钰龙，还没睡呀？”
坎钰龙高兴地望着他，“我们等爸爸回来才睡。”
坎家福搂着儿子说，“爸爸工作忙，有时工作比今天还要晚。所以，以后你们就不要等爸爸了。不过，爸爸晚上回来，都会看你们睡觉香香的样子。”
姐弟俩看着他笑嘻嘻一起说，“谢谢爸爸。”
坎家福一笑，“钰馨、钰龙，刚才爸爸在办公室给外公外婆通了电话。外婆过两天来看你们。我想有两件事和你妈妈商量一下，你们俩也听一听，就算我们开个家庭会议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坎钰馨看着妈妈说，“妈妈，爸爸开家庭会了。”
曾美玲抬头看了父女一眼，和颜悦色地说，“妈妈听着哩。”
“是这样的。”坎家福说，“外婆学校的小卖店不做了。我想啊，过几天我们就把外婆接到我们家来，就在馨龙书屋里住下。这样，我们就每天都能见到外婆了。你们说好不好啊？”
“我赞成。”坎钰龙高兴地举起右手说，“外婆来了，我们就能天天见到外婆了。”
“我也赞成。”坎钰馨说，“外婆来了，我们好高兴。”
曾美玲听了心里很高兴。坎家福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带微笑，于是说，“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第二件事……”
坎家福清了清嗓子。坎钰龙起身用小拳头在他胸前揉了揉。坎家福微笑握住他的小手说，“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和李好叔叔、家和叔叔去看了若竹他们。四个孩子住在那个简陋房子里，没有一个大人陪伴怪可怜的，所以，我想把他们接过来，就住在我们馨龙书屋的楼上……”
“爸爸，我双手赞成！”坎钰龙举起双手，高兴得手舞足蹈。
“爸爸，我也赞成。若竹姐姐他们来了，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她们就不会再孤单了。”坎钰馨说完，本能地看了妈妈一眼。
曾美玲脸色大变，她睨了坎家福一眼，目光停在两孩子身上，气呼呼说，“你们俩高兴什么？我绝不会同意那几个野孩子住进我们家，以后想都别想。哼，我心里刚才还嘀咕着，你今天怎么会这样好心，同意把我妈接过来和我们一块住，感情你是想把那几个野孩子接到我们家里来，吃我们家、住我们家，还让我妈照顾他们？想得倒美的。今天我把话放在这，这事没门。”
坎钰馨着急地说，“妈妈。”
“你给我闭嘴。你们小孩子家懂什么，你真以为开家庭会呀你。”
坎家福脸色略显变化，他仍然和颜悦色地说，“美玲，不是你想的那样。妈现在不开小卖店了，闲着也是闲着，把妈接过来和我们住，照顾钰馨钰龙，照应书屋，帮忙料理一些家务，妈心里肯定高兴。至于若竹四个孩子过来了，他们的生活费和学费等，都不用我们担心，国良早把这笔钱给了李好保管。这几个孩子过来呢，有一个相对好的环境，有利于他们的成长，和钰馨钰龙也好有个照应，这不是很好的一桩事吗？”
“不可能。”她站起身，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我绝不同意那四个孩子住进我们家。”她瞅了坎家福一眼，“当初我买这房，你竟提出要和我离婚？现在倒好，感情我把房子买来，让那四个野孩子到这房里住，门都没有。这事没得商量。”她走上前牵着姐弟俩的手说，“行了，你们两个屋里睡觉去。”
坎钰龙摆开她的手，噘起小嘴说，“妈妈不讲理。”
坎钰馨皱眉望了她一眼，噘着小嘴说，“就是。”
曾美玲弯腰，一巴掌打在钰龙的屁股上说，“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理，快睡觉去。”
坎家福心里料想到妻子不会同意，心里颇感无奈。他坐了一会，起身走进卫生间。
早上，王若竹和弟弟妹妹一起去村小上学。四人走在仙女山脚下的小路上，王若松手持一枚硬币向天空抛着玩，王若梅和王若林笑嘻嘻跟在他身后。他们的前面两个小“混混”在嬉笑打闹。
王若林跑到王若松跟前说，“松哥哥，你给我。松哥哥。”
王若松笑嘻嘻看了她一眼，又将硬币向空中一抛，“好，若林，你接着。”
王若林欢喜地仰头伸出双手接硬币，却没接着。硬币掉在地上向前滚动，她赶紧跑去捡。哪知那枚硬币滚到前面，被一“长发男”踩在脚下。
王若林停住脚步，王若松上前牵着她的手。王若竹牵着王若梅的手跑了过来。
“长发男”拾起那枚硬币，狡黠地说，“小子，我认得你们几个野丫头片子，也知道你们住在仙女山下的死婆子家，听说有人供你们吃的喝的，还有上学的钱，也该拿出点来孝敬孝敬爷爷点。”
王若竹护着王若松，质问“混混”，“你们想干什么？这大白天的，我们喊人了？”
一“瘦猴”上前一巴掌打在王若竹脸上，随即夺过她的书包，将书本、文具悉数倒出。
“长发男”拽过王若松的书包，王若松死死抱住不放，“长发男”随即对他拳打脚踢。
王若梅上前使劲推“长发男”一把，“大坏蛋，不准打我若松哥哥。”
王若林上前拉住“长发男”的手，嘴巴使劲地咬了他一口。“长发男”哎哟一声，恼羞成怒一脚将她踢倒在地。
王若竹跑上前奋力地将“长发男”一推，随后扶起王若林将她护在身后，瞪眼看着他，“不准伤害我弟弟妹妹。”
“瘦猴”从包里翻出一张十元钞票，将书包一扔，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就十元钱。”
“长发男”恶狠狠地用手一指，“野丫头片子，明早上给老子拿钱，不然，爷爷见你们一次打一次。走了。”说完，他和“瘦猴”耀武扬威地走了。
王若竹转身看了看王若林问，“若林，你疼不疼啊？
王若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王若松从地上爬起身来，走了过来。王若竹给王若林擦拭泪水。
王若松说，“若林妹妹，你真勇敢，一口把那瘦猴咬得的哇哇大叫。”
王若梅高兴地点头说，“若林真棒呀。”
王若林听了停住哭声，破泣为笑。四姐弟妹妹蹲下身子拣地上的书本、文具等。随后四人挎起书屋向学校方向走去。
两个“混混”没等到第二天早上，而是在这天晚上酒足饭饱相互搀扶着歪歪扭扭向房子走来，“野兔崽子们，爷爷我们来了。”
“长发男”手一指，“水，快给爷爷老子倒水。”
“瘦猴”打了个饱嗝，“酒，老子还要喝……酒。”
王若竹和弟弟妹妹正在屋里桌前做作业，见“混混”找上门来，她赶紧起身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瞪眼看着两人。突然她惊喜地大声喊：“和叔叔。”
她高兴地迎出门去。王若松和王若梅、王若林也跟着跑出门。
“长发男”打了两个酒嗝，手指坎家和问：“小子，你是谁呀？”
坎家和上前双手抓住两人的头发，将两人旋转两圈，然后稍稍使劲将两人头一碰，“瘦猴”和“长发男”被撞得眼冒金花倒在地上。
“瘦猴”从地上爬起，“妈的，敢在爷爷头上动……动土……”
坎家和没等他说完，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随后一个空翻上前抓住“瘦猴”，右手“啪啪啪啪”狂扇他几个嘴巴。
王若松指着他说，“和叔叔，他们白天勒肥打人，晚上找上门来了。”
坎家和点了“瘦猴”穴位，又用脚将“长发男”从地上勾起，用脚点了他的穴。他朝王若松说，“若松，过来。他们打了你们哪，现在你们都还给他们。”
王若松跑到“长发男”面前，双拳出击，“叫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
王若梅从竹林边找根细棍用劲打“瘦猴”屁股，“你坏蛋，坏蛋。”
王若林上前帮忙用脚踢他。
坎家和上前抓住“长发男”甩手给他两巴掌，严厉地问，“说，还学不学坏，还敢欺负这小孩们不？”
“瘦猴”和“长发男”一起说，“大哥，我们再也不敢学坏，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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